高一那年算是新的开始,新的夥伴新的学习内容,新的心境。九月一日,吹着同样的风,太阳散发出同样的光芒与能量。庾裕康换上了簇新的校服,轻轻扬起嘴角:高中啊,就这麽来了。
虽然再次与林炜捷同班,却又一种分别过後的疏离感。
「好久不见了。」
「昨天才见完,你神经病啊!」
「你们是很久不见啊,很久没在同一个空间里见面了。早安,阿裕,我们都修经济啊!」
「美女?话说你叫什麽啊?」
林炜捷转头看向後座的林悦华,一把夺去她的学生手册,端详她的基本资料。
「林悦华,十一月三日生,父亲林海民,母亲杨雪嫒……啊!你是摄影师的女儿!」
「先生能礼貌些吗?亏我们还同姓。我妈是叫杨雪嫒,但我五年没见过她了。手册还来!」
「庾同学,怎麽不说话啊?林妹妹太美了吗?」
「我不是林黛玉,况且你怎麽确定我比你小啊!」
「我二月七号,当然比你大。」
「幼稚!」
任他们怎麽吵,庾裕康仍然专注於他手上的讲义。那天回去只是开学礼,就是听校长老师说说话喝碗鸡汤掉个鱼,没几个有在听的;庾裕康也包括在内。开学礼完结後就是班务时间,选什麽班长啊科长啊班会主席什麽的。庾裕康被提名当班长,他固然是不情愿的,却也没人反对啊!於是他除了是学霸康,也是班长了。林炜捷号召力不错,老师知道他是个有创意的家伙,就让他当班会主席,搭着林悦华。
「王老师,为什麽是她啊?我不认识她。」
「悦华舞蹈底子好,班级表演之类的她能帮上忙,不认识就对了啊!我们班可是要有新气象啊!」
对於成了班会副主席一事,林悦华倒是高兴的,至少老师认为她是个有能力的学生。班会散了以後是中午了,女同学闲聊三两句就打成一片了,男同学不言不语的,却都颓废的、不约而同的走去麦当劳占位置了。林悦华却陷入了两难,女生觉得她不过好看而已,都不屑她能成为班委。男生和她说话基本都是在调侃她的身材与长相。最终她只能到学校饭堂随便地买了个便当就吃起来。
她无奈的吃着,肩上突然一沉。
「悦华,怎麽一个人吃啊?来,哥哥陪你吃。」
「林炜捷?那阿裕呢?」
「那麽关心他啊!他回家啃面包了,也许今天会吃好一些吧……」
「面包?为什麽他会吃面包啊?」
「你果然不够了解他,他家经济拮据,为了帮他姐和他妈减轻负担,他都吃得很省。他很抠门就是了。」
林悦华边听着,脑海弹出庾裕康的身影……难怪他那麽瘦……
「发什麽呆啊!吃吧,未来三年合作愉快。」
所有人的相知相遇都显得那麽的自然、理所当然。林悦华并不知道,那个当年该被打的人就坐在她对面;林炜捷也不知道,曾经庾裕康替他挡了多少拳脚。
所有复杂的後来,都源自简单的开始;所有无奈与痛恨,都源自当初的无知。
高一的首两个月都过得无比轻松,经济课所教的基本上庾裕康已经了解了百分之七十,剩下感到困惑的百分之三十,就只能透过课堂时间去理解。林悦华和林炜捷的情况不相伯仲,在概念上清晰,在实体例子上混乱。他们问科任老师拿了近十年来的模拟考卷,细心地分析题目的内容重点,还是不明白的就丢给庾裕康做,庾裕康在经济科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他所熟读的内容比当时授教的多上三个月,看来备课是很重要的。
经济科的学生不少,而能考得好的却不多。考得好与读得好的是两回事,考得好的不过是他们读对了范围,达到了高标;读得好的,是既考得高分,也能把那些理论应用起来。林炜捷对於商科的兴趣并不大,修这些科目不过是为了报答父母。
「阿捷,选文科没有出路的,要不读化学,要不念经济会计那些,以後从商。当个打工仔至少稳定。」
他那寡言的父亲也为选科的事开口了,他也放下了执念,不念文科。以後的学习不过是为了未来能有安稳的生活,梦想是什麽?早就丢失在数字的宇宙里了。
林悦华会选择修经济,也不过是努力地去挣一种技能。她除了舞跳得好以外,学业只能说平平,虽说进了甲班,却还是所三等学校啊!三等学校的第一名往往只能赶上名校的中上水平,那麽一个三等学校的中上游学生,只能是一等学院的垫底生了。有些人能靠聪明混口饭,而有些人则是不努力就真的没用了。而不努力,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天赋到哪里。
学舞多年的林悦华曾做梦要跳到名扬四海,教学机制却规定要考那场文凭试。艺术特长生、体育特长生会被名校招揽,协助增光,但他们必须有个还能见人的成绩。他们生在一个不太重视艺术的社会,也就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先拿下文凭,然後再做梦。只怕不少人在追逐的过程中就把那份热血消耗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