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是太愛妳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用朋友来绑住彼此之间的关系,谁也只要略为过界的话,“朋友”这条惊界线便会如救护车响鸣时发出刺耳的乌鸣声,把欲要跨过界线的心意,吓怕地退回去,安守本份。

卡落儿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是一个对爱情会死缠烂打的女人,加外她是生活在在思想开放、感情世界胡乱一通的美国,过去数段不论她提出分手,或是别人提出分手的感情,挫败之中,她在感情方面是成熟理智的,若一旦知道结果是不可能改变的时候。

面对处理感情是成熟理智的她,她选用最典型疗伤方法──工作忙碌来缝上淌血快要失救的伤口,一个月的过去,伤口癒合得不错,她开始淡忘了这块伤口,不过她知道心中还残留了一点血块,在忙碌过後的凌晨深夜,她还是会有一点点不甘,一点点心酸。

她保持在朋友该关心的部分,她依然会接听蜜儿对她报告杰丝夏又因为工作而忘记吃东西,或是当日有甚麽不适的地方。不过,她不像从前一样,放下手头工去,跑去叮嘱她,她如今只会传一封讯息给她,提醒她至少吃点小饼乾之类的压压胃。

唯一让她感受到安慰的是,以往杰丝夏不曾主动打过电话给她,却因为她们变成了朋友,她竟然会抽空回她这个叮咛她要吃东西的讯息。

纵然内容只有三个字:别罗嗦。

第一次收到这个三个字,卡落儿对着手机傻笑了很久,久得连其他人以为她疯了。

卡落儿不会再总是跑去找她,毕竟她是医院的院长,工作繁忙之余她还是应该她必须做主刀的手术,谁叫医院里的新生医生还储好经验,必须由她继续带领一段长日子。

她分身不遐,在这个月她只见过杰丝夏一面罢了,正是前几天她又来开一个月一次的例会之上,跟她吃了一顿很赶急的午饭後,她又要跑回去做手术。

生活繁忙,实在再史不上力气继续对杰丝夏死心眼,她开始放下对她的心动,欢欣的荣幸自己是成为了她的朋友。

现在,她正和各科的顾问医生进行每天的例行手术讨论会议,凯瑟琳稀有地是坐上客,因为儿童心理病的这门科,是她来到安氏医院後,卡落儿决定为她专门设立的,虽名议上,她不是心理科的顾问医生,但实质也没分别。

会议正开到一半,卡落儿就各顾问医生呈上的病例作分配安排,怎知她的手机忽然猛然地震动,她举手示意先暂停一下,拿出手机一看,又是蜜儿,最近蜜儿报告得很频,她亦知道她没有再那麽严管着杰丝夏後,那混蛋开始放肆,每天早上至少喝了两杯咖啡来虐待胃儿。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卡落儿是打算结束会议後便回家休息,最近她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今天难得会议结束後便没有工作了,想早点回去泡一个香薰澡,早早休息。

一看蜜儿的来电,她头痛,不是因为厌蜜儿麻烦,而是头痛那混蛋太不爱惜身体!

她接听,细听蜜儿的报告。

「唉~~卡落儿~~~我要哭了!!!」蜜儿一开口便是哭丧的语气。

看来快被气死,或被寒光射死。

「怎麽了?又不吃饭?还是空腹喝咖啡?」卡落儿离开坐位,窜到会议室外面去。

「都不是!这次还更严重!只是今天她人盯人盯着我,不让我向你报告!我现在借意上化妆间才能打给你。她啊,答应了一个应酬饭局!如今她很放肆的没吃甚麽东西便猛喝红酒,我觉得她已经有点小醉。」

卡落儿不禁闷气的瞪大了眼,听见她这样放肆身体,真是很生气。可她又能怎样?这混蛋听得一次,听不了第二次,而且她也没甚麽身份能命令她不能这样。

「嗯……你先看着她,不要再给她喝,快快把她带回家,我还有会议要开,开完我再过去看看她吧。」卡落儿挂掉了电话。

看着手机轻叹,这混蛋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卡落儿很清楚,因为那混蛋知道自己被解开了啊!她没那麽勤监察她呗!

可恶!她就不相信世界没有人能治她!

噫!?

不!不!不!

谁说没人能治她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有一个了吗!

哼哼哼!

混蛋,你死定了!

卡落儿回去开会後,会议持续了多一个小时便结束,顾问团一个一个散去,卡落儿松了一大口气,心想终於可以回她舒适的大床一睡到明天中午。但正想着待会在家要做点甚麽时,忽然回想起蜜儿那通来电。

无奈叹一口气,目光即时扫在正要起来离开的凯瑟琳身上。

虽然她已经知道杰丝夏心里爱的是凯瑟琳,但从她对杰丝夏和凯瑟琳两人的谈话之间好像推断出来──或许杰丝夏很早前就知道自己很爱凯瑟琳,再无法待她如亲妹一样,所以才逃离到美国,且一直不给媒体照相。另一方面,凯瑟琳应该可能已经得知杰丝夏爱的是自己,无法接受杰丝夏变了质的姐妹情,所以也逃离他方,来到美国遇上她的堂哥多明尼卡为止。

两个人没想到会在美国重遇,所以彼此都故作生疏了对方,但自上次杰丝夏撞车进了尼康医院,却刚巧由凯瑟琳治疗的时候,她完全看出杰丝夏的天下第一克星便是凯瑟琳。或许以往杰丝夏都很顺凯瑟琳意的,不会和她唱反调。

只是可能她们之间有一点误会,才会导致凯瑟琳找上门甩杰丝夏一巴掌。

卡落儿认为,两个人都人在他乡,而且从小由认识,即使两个人再怎麽疏离了很久,可过去廿几年都是有感情的,当不了情人,也可以重当一下姐妹或是比较关心对方的朋友吧!

於是,卡落儿决定再把手放开,把这混蛋的事通通交出来,好让她专心工作之余,还可以快点把心理上的伤口治好,将来真的以一颗对待朋友的心来面对她。

「啊,凯瑟琳,你先留一留步,我还有点事跟你说。」卡落儿叫住已快走出门口的她。

凯瑟琳疑惑的停步,偏头道:「我那方面应该没甚麽问题的了,院长。」私下,她叫称呼她的名字,但在医院里,她坚持要称呼她为院长,免得被说闲话。

卡落儿瞄见所有人都离开,门也关上,便放心地露出微笑,露出她此刻不是上司表情说:「不是,我是跟你说私人事啦!先坐下吧!」卡落儿拍拍离她最近的椅子说。

「私人事哟,闻说你最近总待在医院里过夜,怎麽啦,失恋?」凯瑟琳只是开个玩笑,她知道现在此刻在无人的会议室里,她和卡落儿之间,是朋友的关系,而不是上司。

她心里在想,卡落儿一定是被凝泪的态度气死,那个混球一向都不知道如何要说话平和一点,做她女朋友一定会气疯,恨不得跑去跳海。

被说到了伤口处,还被她洒了点盐,啧,真扯痛了她的伤口!

不过她已决定放下这段情,也不怕跟她说:「是失啦,老失了!上次在餐厅不就跟你说,她要跟我当朋友而已。」

「啊,我以为那个混蛋至少会对你的贞操负责任一下。」凯瑟琳心酸却强轻松地笑说。

「拜托!你比我结识她很长久,你认为她是这种人吗?她在感情上是彻底的混蛋!算啦算啦!说到她就火烧心,不过我下面要拜托你的,也关於她。」卡落儿耸肩说。

「拜托我?关於凝……嗯……安总的?」恩惠心跳被撞了一下,顿时失了正常的跳动频率。

一想到蜜儿的小报告,卡落儿又火烧起来的交托道:「是!那混蛋敢给我去灌红酒!我禁了她很久,打算下令以後都不能喝的,她现在的胃是好了,可已经比正常人容易受损,不能多受刺激的食物!自从她跟我做回普通朋友後,她一点一地放肆,先是早上回复喝咖啡,起初一杯,後来中午又一杯!好,这也算了,奈何她总不定时吃东西啊,好歹也得吃东西後才喝咖啡啊!但酒我真不想她再喝!这回蜜儿说她喝得很凶,她一定是想喝回本!」

见她愤恨的地数落凝泪,恩惠实在是替卡落儿心痛,她说放下凝泪,但从她的语气里,她还是很关心她,很在乎她,那不是身为一个医生有的份内关心程度了。

「所以呢……」恩惠见她说得气喘喘停了很久。

「所以,我说过不再管她了,好歹我也想快点放下她,寻找我的真命天女……嗯,男也行。即使我管她,那个混蛋已经不再怕我,所以我想说……拜托你去她家治一治她吧!蜜儿刚才说她已经有点小醉,我虽然叫蜜儿快点带她离开,但你知道,那混蛋怎会顺一个小秘书的意见行事。」

「为甚麽……是我。」恩惠吸一口气,瞪大眼问。

为何选她?

她跟她一样,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个大混球!

即使她心里是忘不了凝泪过往和她的种种回忆,但她所做的一切卑劣手段,仍然让她彻底失忘了!

她不想再见这个人,不想再和她有甚麽接触!

「唉,凯瑟琳,我不知道你和她到底发生甚麽事,好歹你跟你也有多年的情义存在吧!别跟自己过不去,我看得出你还是很关心她吧,还是对杰丝夏有姐妹情,即使姐妹情没了,都相处了廿多年,普通朋友情都总有吧?何况上次在医院那混蛋超听你的,你说一句,她不敢说第二句,就当我拜托你,去叫她别再喝酒了以後。」卡落儿轻说完,轻叹她们两人的别扭。

她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

她跟她一样啊,她一样很想忘记这个人!

「如果我拒绝呢?」恩惠试探地问。

卡落儿随即狡滑轻笑地摇头,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脸“你逃不掉”地宣布:「那我只好……以你上司身份,对你下达指令。」

恩惠呻吟的嘤叹一声,捂着即时泛痛的头。

头大了!

这个上司,会不会奸诈了一点?

「院长,那你一开始就不用说那麽多废话,直接指令便是!」恩惠怒目瞪她一眼。

「呵呵呵呵,别这样,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很公私分明的~」卡落儿咯咯地笑指。

「现在又那里公私分明了!院长大人。」不客气白她一眼,把她搭在肩上的大掌厌弃的拍掉。

啧,真是奸诈!

「哎哟,凯瑟琳,是你迫我的~好啦,我赶着回家泡一个香薰澡,然後要睡一整天~~我很久没休息了,你可怜一下我这位院长吧!」卡落儿从皮椅上起来准备离开,她拍了恩惠的肩,接着边走边伸着腰的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了恩惠在会议室里低声头痛呻吟。

该死的……

她不想忘记那混蛋,她也一样想从回忆踢走那混球啊!

干嘛把她一向负责的部分交给她啊!

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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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惠提着两袋东西,呆站在某个应该醉了的人的家门外。

她不意外,一点都不意外,身为安氏集团最大老板,住的单位是中上阶层住的房子,而不是台湾电视剧里看到的甚麽总裁总会住的两层式的别墅。她从前就知道凝泪不爱孤单,即使自己一个生活,她都不希望买一间大屋,更突显她是脱离了恩赐姐和段阿姨独自搬出来的孤寂。

只是,她按了快十五分钟的门铃,依然没有人回应。

她醉死在里头?

还是醉了去泡澡,却溺倒在水里?

她无办法之下,眼睛盯着门外的密码锁……只需解开密码,这种门是不用再用钥匙便可以开门的了。

她叫自己冷静,把手上的袋子都放下,伸出纤纤玉指,颤抖的慢慢伸过去,碰在第一个她直觉的数字之上。

好啦,不是她的直觉,而是她心里已有一组的密码了!

一个一个数字键按下,是六位数。

啲一声,门锁显示了绿灯,证明……

打开了!

恩惠惊呆了,她眼泪悄然滑下,她不知所措的擦掉眼泪,叫自己冷静!

凝泪……她还是用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做密码!

一开始是她要她这麽做的,好让她这个大忙人要记住她的生日,每年都要为她庆生送礼物。就这样,在跟她分开之前,她每年都会把这天空山来,和她一起庆生的。

她不喜欢她用很多钱买很贵的礼物给她,她要她用心思去挑。所以每年的生日礼物,她收到的,都是一些很精美且有意思的礼物。偶尔礼物是很贵的,可她会把价钱说掉一半,不过她暗里都知道。

她宠她,她也撒娇的任她宠。

她们就是这样的关系,永远在互补。

泪水不再掉後,恩惠吸了一口气才敢推开门,放眼过去,果真有一条醉死了的“死屍”躺在沙发里去,脸颊很红,头发零乱,西装外套挂在餐椅上,踢掉的高根鞋一只躺在地板的东,一只躺在西,衣领解开了好几颗,露出了里面的深蓝色内衣。

她看得很清楚,挂在她脖子上的颈链,是她生日时,她送给她的“情侣链”,当时她只看待成姐妹情结链送给她,自己也有一条的,还很认真的叫她一定要永远挂在脖子上,不许拿下来,她知道她从此就一直挂着,只是没想到……

她到现在还挂着!

密码用她的生日,脖子上还挂着她送的链子,这一切一切,都一下子震撼了恩惠的心房,脑海无法撇走关於“段凝泪”这名字的所有回忆。

她突然很感动,她不知道为甚麽她能爱她到这种地步!她爱她,她永远都为她退後底线,每样事都以她为先!

她真的全都知道的!

但为何!

她会走火入魔?

为何要做出那种对待多明尼卡的卑劣小动作?

她因为太爱她,所以妒忌多明尼卡?

所以即使损害自己公司利益,也要至多明尼卡死地吗?

她不懂!真的不懂!

若她爱她的话,应该祝福她,为她着想才对……

而不是这麽做啊!

她真想剥开她的脑,看看这混球脑里装甚麽!

然而,恩惠很久之後才明白,她这混球的脑里,装的全部都是对她满满浓浓的爱意。

恩惠心理现在很矛盾,奈何也得把这种复杂的心情抛到一角先发酵去。见她烂醉地沉睡在沙发里,身上衣衫又单薄,美国的初秋入夜还是会有寒意的,她感冒了的话,公司一定又一团大乱,就像半年前她撞车进院一样。

把两袋东西放到桌子上,走进浴室用热水洗了条毛巾,回来蹲在沙发旁,轻柔地擦拭她细嫩晕红的脸蛋,再往下擦她的脖子。忽地,她的手腕被人抓住,恩惠紧张的大口吸气,瞠大眼盯着那张脸上去。

她醉得迷迷糊糊的,一对眼睛半张半闭,她嘴巴吐出浓烈的酒味,轻声嘤咛道:「嗯……好热……谢恩赐,我要喝水……」

迷糊之中,凝泪回到自己在台湾还没搬出去住的时候,她每当跟着母亲出去学应酬时,总会被灌得焦头烂额的回来,很多时谢恩赐身为她的贴身台佣,便会照顾她沉睡之後才会离开的。

她以为,她还在台湾那段开心快乐的日子。

「哼,醉了还大爷啊!都怪我姐总疼你到天上去!」嘴巴是奚落她,可身体是很快速的行动,跑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

「凝泪,水来了。」她把她扶起,让她靠到自己怀间去,然後小心的喂她喝。

凝泪半醉不太清醒的眯着眼,张口把水喝下去,清凉的水滑进体内,减轻了火热的体温,一时之间,难受都减低了不少。

身後的软绵躯体,她躺得十分舒适,突然翻了个身,两臂把恩惠抱住,把这舒服的软绵温香躯体扑倒在沙发里去。头颅埋在淡香的脖子之间,脑悝奇怪怎麽谢恩赐换了香水,不过很好闻,她很喜欢。

她脑里的回忆,一下子退到她还是小孩,总是爱腻着恩赐,小孩时代的无忧无虑,是她最快乐的日子。至少这段日子,她自己还是对恩惠抱着纯真当她姐姐的情义,那时候她对她的宠爱,是单纯的认为她是长辈,要照顾最小辈份的恩惠。她无需顾虑地把小小的恩惠抱在怀里疼,闲时亲亲她可爱的小脸,和她一起洗澡,牵她的手带她上学。

种种美好的回忆,却突然化成恶梦,由她上高中时,意识自己会妒忌恩惠交了朋友而对她有点疏远,她一开始不明所以,到後来终於找到胸口的闷结时,她也很惊讶,她也很挣扎!

她抵挡不了对恩惠越积深厚的爱意,她怕说出来会伤害到她们的深厚姐妹情结,所以她选择把这份爱情收好,她不要给恩惠压力,她不想恩惠会怕了她而不再和她在一起做朋友,做一对感情很好的姐妹。

美好忽然被黑暗吞噬,换成了恶梦之後的种种痛苦,凝泪皱着眉,用力抱紧怀间的软绵“抱枕”,浓厚的醉腔,痛苦的呢喃:「恩惠……恩惠……别走……别离开我……我只要你继续当我的好妹妹……我就安心的了……我不奢求……真的……别讨厌我……求求你……」

酒精控制着她的情绪,情感一下子爆发,眼泪缓缓如断了的珍珠落下,埋在“抱枕”里轻声啜泣。

恩惠又震惊了,今天,她给她的第三个震惊!

她现在很像一个无助失去妈妈疼爱的小孩,感觉很需要人来拥抱她。

「凝泪……你醒醒……你很重。」恩惠被压得受不了,很难才呼吸一口气。

「我哪里重!别说我胖,我警告你,谢恩赐!」凝泪意识乱散,她鎚了一拳落在“谢恩赐”的肩上去。

低沉的闷了一声,恩惠皱头扭结,怎麽她这麽冤大头,替恩赐姐吃了一拳!

「段凝泪,我命令你马上起来!你竟然敢打我!」恩惠也回到过往只会对凝泪耍任性的自己,娇气的在她耳边大吼。

这招很管用,凝泪整个人神经都惊醒,听见恩惠的声音,她身体反射的火速把“抱枕”甩开,很正规的坐起来直着腰子。

酒精被这麽一吼,竟吼跑了一大半,凝泪半眯着眼腈,很用力的才把几重的影子集中成一点,不看她还能蒙过去,一看,她惊吓了,瞪大了蓝眼,不可相信恩惠在她家中的沙发里!?

这里应该是她的家啊!

她马上扫了四周一眼,她很肯定这是她家!

她怎麽进来的?

恩惠看出她脸上的疑惑,抚着被打了一拳的肩膀也撑起身来,细语结巴说:「没想到……你还是用那组密码,事先声明,猜这组密码前,我已按了十五分钟门铃。」

「噢……噢……是的,我还在用,因为……嗯……想不到别的。」凝泪以为她不高兴。

六个数字,要再想另一组有多难?奈何她就是忘不掉,习惯几乎在要设定密码的文件或其他器材上,自然输入的都是恩惠生日的年月日。

她们一阵静默,凝泪有点头痛和晕,她喝多了。

「你怎麽来了……有事吗?」忍着头上的痛楚,她露出温柔一面轻问。

「头痛吗?」恩惠没有回答,便把她的身体侧过去,使她背着自己,然後十指在她头上按摩。

「已经十二点,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你麻烦了。」凝泪正欲转身。

「别动!」恩惠冷冷的命令。

凝泪即时不敢动,还僵直了腰。恩惠满意她还是一样,她一个命令下达,她便会遵守。

被按摩了十五分钟,头上的十指终於松开,头脑即时轻了许多,脑袋也更加清楚了!

「嗯……恩惠……我送你回……」凝泪不敢说最後一个字,因为恩惠的脸正气得想杀人似的。

她怎麽突然生气?

她好像没有再做了甚麽得罪了她吧?

「说。」恩惠凶着的点住她的额头又下命令。

说……说甚麽!?

凝泪完全不知道自己罪在哪里!

瞠大了眼,很想寻找自己的罪证,可无从线索啊!

欲想说些甚麽可又说不出的嘴巴,正颤动起来。

恩惠白她一眼,用力弹了她的唇道:「喝了多少支!」

她身上臭死了!一身酒味!她好像以往也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她身上有酒味,自从她这麽说,她只有一喝酒,就自己隐形,不给她找上门的。

哦,原来她的罪证是──喝了多少!

糟!这下糟了!

她一向都不喜欢她喝酒的。

「没……」凝泪直觉想说谎,但恩惠瞪得老大的眼,里面警告着:你敢说没有看看!而且,她现在这一副醉猫的模样,她敢说一声“没有”吗!

她即时把“有”字吞回去,改说:「应酬嘛……嗯……四个人……好像……记得……喝了两箱左右。」她暗里把一箱自动砍掉!

她要保命啊!

「两箱?大箱还是小箱?一箱多少支?」恩惠眯起眼,紧盯她晃动的蓝眸子,连环迫问。

哼,这混球,敢睁着眼对她说谎!她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呃……这个……一箱大约十二支左右。」她又在暗里把数字砍掉几支。

「哈哈!很好!段凝泪,两箱便是二十四支,你们才四个人,一个人平均六支!去你妈的!应酬个屁!你是全心跑去跟人家讨酒喝!你知不知道你的胃不能再多喝!你是不是想得胃癌肝癌才愿意给我乖乖戒掉!」恩惠怒火地大吼。

她怎麽不爱惜身体!她以前之所以会选医科,何嚐不是为了照顾她身体!凝泪宠她,可她也很疼惜她!她知道她身为大集团的接班人,以後一定应酬多,食不定时,睡也睡得少,至少有她这个医生管治她的生活饮食,闲时指替她检查身体,还可以保她命久一点。

恩惠只是没想到,中途,她们就分了。就这样,她给她就放肆了?过去对她的训话她通通踢上太空了吗!

她很怀疑段凝泪是不是真的爱她的,要不然怎麽她对她的命令,全都废了,装在垃圾袋里丢了!

气,气在心头!

可是,想火山爆发的继续大骂的语句,却在见她可怜的脸上那对蓝眼睛万分感到愧疚时,套卡落儿所说,心软!软成揉不起的面团!

她从不知道自己那对蓝眼睛多麽的杀人於无形!只要她的蓝眼里抹了一丁点诚恳,抹一丁点知错,抹一点可怜,别人全都无法抵抗,十足把对方放了迷烟一样,气不了她,反而会伸手想摸她的头,倒给她安慰,最後会惊觉自己好像是欺负了她一样!

「我以後真的绝不再喝,你别生气,气多的话脸会易有皱纹的哟。」凝泪以为自己这个烂梗会缓和到她的怒火……

但当女人真的已经踏入别人口中所讲的中女年龄层时,这种烂梗听起来只会变成嘲讽!

「段凝泪,你给我滚去浴室洗澡!把你这颗混球的烂脑袋洗清醒一点!」恩惠很激心,快要像金刚那样自鎚胸口先了结自己!免得真被她气疯了!

「哦!我去!」凝泪马立起来走去浴室,她把门锁上才松一口气……

哇,恩惠还是听到她喝酒便会像母老虎般生气!

糟了,她真的死定了!

这时候,她感到裤袋里震了一震,她掏出来一看,原来已经是两小时前卡落儿发来的短讯。

她打开一看,眉心即时扭结!

「安.杰丝夏,我找到人来治你了,你死定啦,敢喝酒!活该!」短讯,是卡落儿在泡澡时想到的。

凝泪捏紧电话,强忍想把电话掷向马桶里的去冲动。

她低咒道:「shit!卡落儿,我欠你的,这下全还了吧!妈的!」

这时候,外头又吼进来道:「段凝泪,怎麽我听不见水声?醉死在里面啦!还不给我快点洗洗你的烂脑袋!」

「在洗啦!」她紧张的叫回去。

凝泪悲哀的快速脱衣服,更快速地洗澡,免得再慢的话又会被念!

顺便一提,恩惠要念起上来,是比卡落儿更厉害,更凶!而且她有本事念得你不可能神游太虚,必定会把每一个字都敲进你脑里!

身体一想到这样,不禁打了个颤,赶紧用水真的洗洗她这颗烂脑袋。

最快的快度,用了十分钟洗好出来,她带着忐忑的擦着头发走出来,洗了个澡,清醒多了!

她瞄了客厅一眼,没见人,闻见厨房有声,便移步到厨房去。

她见到一抹忙碌的背影在煮东西,味道很香,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饿得很。

感受到炽热的视线,恩惠轻微转身瞄了出水芙蓉的她一眼,淡淡又下令道:「去吹乾头,别愣着,很快可以吃了。」

「哦。」

凝泪很乖巧的移步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乖乖吹头。

她离开,恩惠自己也愣了神,很久没见过凝泪出水芙蓉的清丽气质了,她刚才有一秒看愣了心神,只是她叫自己镇定别被她的美色所骗过去。

从来,她都不注视她的外表,她看到的,是凝泪的内心世界。别看她外表冷薄无情,可她对家人,特别是她,是好得不像话!有时候,他们要反过来劝她,要她对自己好一点,别太苛求自己要做到怎麽样。

但她就是遗传到段阿姨和她亲父亲的经商基因,生下来就是拿来从商的料子,别看她一本正经,很多时她都有着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的烂个性,用最低的负出,来换取大大的收获。

不过,对她,永远都是她退步,亏本的全部负出她的所有。

她明明就知道凝泪後来的改变!

就在凝泪开始对她们之间的感情变质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感受到。她只是故意忽略凝泪眼里那不再单纯的情意,逃避的只想她继续这样宠她,不想她把变质的地方告诉她,让她可以永远得到这一份被爱的幸福。

她逃避是因为她怕她当全部事都表白了,她确定不了,她怕若她真的对也没有爱情的爱呢?那怎麽办?她若告诉她,只对她有姐姐的感情,她会不会就离她而去?

而事实证明了啊,当年她因为她对言氏所做的而激动地把所有底牌都翻出来後,她就断言地离她而去,不再为她停留。

当她知道她所做的全部都是为了她,她已经再找不到她了!

那些行屍走肉的日子,她痛得很想躲在房里不见人,不见阳光。她找不着她,也没脸找她。

可她就真的那麽恨心地离她而去了!

心里的这份痛心慢慢化成了怨愤,她又再逃避的把全部的错推都凝泪身上。

只是,心里的痛仍减不了多少,所以,她才会要求去外国求学。

或许是命运的牵扯,她和她,竟然在美国这麽大的国家再相遇。

无奈是,剧情又再上演,她仍然背着她做了这种事!事实也证明啊,多明尼卡的公司在困难的时候,安氏注资了!而事後她就被要求离开尼康,找上几间医院,见到她的名字已经把她列入黑名单!

她这次没怪错她了吧!

恩惠陷入种种的思潮之中,却没发现凝泪已吹好头在厨房外面。

「你煮了甚麽?要帮忙吗?」凝泪已顺便换上了运动套装。

恩惠回神,瞄了她一眼,顺口道:「你习惯还是没变,都穿这牌子的运动装当睡衣。」

「嗯,习惯了,改不掉,我还得要去日本买,美国没这牌子。」对,有些事,她习惯了,便改不了,正如她已爱上这个日本牌子的运动装,穿上身那一刻,她的感觉就是,这是为她所设计的。

也如同,恩惠的出生那刻,小小的她被抱在谢姨姨的怀间,她那颗正在发育的心灵,被刻上了一笔,本能的认为,恩惠,是为她而降临的。

「你洗了澡就别愣在这里,沾了油烟味的话又厌有味道,又厌麻烦不肯再去洗一遍。」恩惠好像感受到她眼里的甚麽似的,赶快把话题一换,顺道把她赶出去。

「你……还是记得……我的所谓的“小姐”脾气。」凝泪想起了过去,当她沾了油烟味却又不愿跑去多洗一遍时和她耍矛盾的对话。

当时恩惠最後狠狠地阁下一句“你的小姐脾气比你身上的油烟味更臭!”

「哼,赶快滚出去,别再惹我大吼,好像我是个泼妇一样!」恩惠啧她一声,以眼神警告她马上离开。

凝泪也乖乖的就此“滚”出去,滚到沙发里坐下看新闻台,报道的都是那里那里又有校园枪杀事件,甚麽高速公路发生严重交通意外,或是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又到了那里去和谁谁谁会面。

平静的客厅,传来食物香味,她神经放得很松,才注意到四周比她去洗澡前整齐很多,刚才她明明记得地方有她乱踢的高根鞋,外套挂在椅上,包包乱掉在一角,如今外套不见了,高根鞋应该被放回鞋柜里吧,包包也安放好在旁边一套但单出来的一人沙发之上。

暖意流过心扉,今天之前,每天回家,等她都是一片寂寥,昏暗的客厅,一眼望去房间那里更是日月无光地黑暗一片,每天回到家,她第一时间都会打开灯,打开电视,打开阳台玻璃门,让外来的声音微丝的跑进来,好让她感觉她不是孤独的。

「凝泪,过来,吃东西吧。」恩惠端着一盘她爱吃的中式蕃茄肉碎烩意粉,它的汁不同肉酱那麽浓郁,恩惠煮的是酱汁浓稀适中,肉碎能看到一粒一粒的,烩上意粉,真比她在五星级酒店吃的意大利面更好吃!

「噢,我不想动。」偶尔,凝泪也会对恩惠撒娇的。

「啧,你大爷啊!」恩惠是骂着,可还是把那盘意粉端过去,紧接把那盘薯仔三文鱼沙拉也端过去罢好,再回去餐桌那边,最後把碗和筷子一一又端到沙发前面的小茶机上。

她们两人就坐在沙发里吃意粉、沙拉,恩惠充了丫环,被凝泪这大爷一声喊累,两声喊头痛而无奈之下不断她吩咐要吃甚麽,便替她夹。她们没甚麽交流,就一个吩咐,一个便动手,默言却彼此很自在的各吃各,各看各的。

她们不会因为不谈话而感到尴尬,感到有压迫感,她们只需小小的无言相聚,心里也会很乐。

吃饱,凝泪一样很大爷说她很累,一样说酒後无力等,好等恩惠又咕噜念了她两句,手快脚快的把碗都收拾好拿去厨房清洗。

凝泪看电视没甚麽好看,明明刚才还说累,现在却起来移步到厨房门口依着,目光锁在恩惠左右移动的背影上去。

她真觉得,看着她洗碗的背影,比电视好看百倍!

恩惠早已瞄到有黑影在门口,她只是默不作声,继续洗碗,等她洗完後,她回头,故作被吓後白她一眼,侧过她身,准备想回家去。

卡落儿下达的指令她已经做了,她也无需再留下来,或者再见她了!

「等等……都晚了,留下来睡吧……」凝泪见她走去拿包包的方向,就明白她下一步,在她还没离自己很远前,她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留下来,现在快凌晨三点,我不想你坐计程车回去,美国治安没你想像的安全,有很多计程车司机强暴女乘客的案件,我不想明天见到你上报。若你坚持要回去,我开车送你。」凝泪故意用最後的话,去威胁她。

她知道她现在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很累,很没精神的。

「段凝泪,你很没品,用不着咀咒我会被人强暴!」恩惠忍不住的笑指着她不悦的骂。

她想她留下来,嘴巴能放乾净点吗!

见她嘴角带有笑意,凝泪知道她会留下来了。

「谁叫你这麽可口。」凝泪发自内心由衷说。

但说了之後,她马上禁声後悔!巴不得抓烂自己这张嘴!

她现在发甚麽神经!她在跟恩惠说了暧昧的话!

恩惠顿即脸红,眼神不敢再和她对望,低头撇过她,往浴室那儿走:「那我去洗澡,你先去休息,我会自己找客房来睡的。」

「嗯。」凝泪暗里吐了一声呻吟。

她拍拍痛如地裂的头颅,骂自己真的很嘴残!她也想起卡落儿大吼她是个感情的下流种,也是混蛋,以前恩惠骂她混球她心里不爽也不承认,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混球加混蛋。

酒精催眠发作,凝泪已思考不了甚麽烂东西,劲自被自己房间里的大床勾去了魂魄,脚步便往房间奔去,推开房门,把自己抛在床上,如同一条毛虫的钻入滑柔的被子里。

她闭上眼,很快被醉意打沉在睡梦里。

浴室里,恩惠脸红得火烫炽热,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口穿过了一点得意的甜蜜,她讶异自己的反应,比第一次多明尼卡吻她的时候,反应更甜美,更震撼!

她不想多想,只把她的话当成她只是在说烂幽默的烂梗!

她走进淋浴间,也快快地洗澡,她忘记了她根本没衣服换,便穿上她知道是凝泪专用的浴袍跑了出去,正想去问凝泪借套衣服来,谁料没关门的房间,床上已躺了一个美丽的醉娃沉沉睡去了。

她为她连睡容都这麽典雅优美而赞叹。

移开视线,她打算就光穿浴袍睡去了,衣服明天再借她的换,若穿昨天同一套,又要被传了。

她走到另一边的客房,一推开,恩惠又第四次被震撼。

继密码、项链和醉後的说话後,这间客房,是给她最震撼的了。

床单是她爱的粉紫色系,枕头一定要有两个,一软一硬,床边还得摆放一个长条状的抱枕,因为她睡觉习惯抱着东西才感到安全。床头一定要有一盏能调光暗的小黄灯,她晚上把这灯调到很暗才能睡去。墙上挂了她和她一起去看画展,她赞过很捧的名画,木架上放了些水晶装饰物,有小熊,有钢琴,有恋爱世纪那颗水晶苹果,也有装着圣诞老人会飘雪的玻璃球。

另一边的玻璃架上,放满了很多CD,有流行歌手,也有古典乐曲,有独立用结他、小提琴、钢琴弹演的流行曲。但,凝泪一向很少听,偶尔才会听见她播放一些很有名的管弦乐,虽说她很少听,但只要是管弦乐都常演奏表演的,她不看目录都能说出名字和乐曲背後的意境和故事。

而如今放在玻璃柜里的,全都是她喜欢的音乐,床边有一个小柜,上面放了一个音响的摇控器,那套一看就知很厉害很名贵的音响就在玻璃柜旁边,她坐在床上,颤栗的按下PLAY键。

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CD,按下PLAY键後,音响机很快显示正在LOAD,不一会便开始播放。

播出来的旋律她好像没听过,当唱的是国语时,她便留心听这首会让凝泪播放的华语歌。

以她所知道,凝泪很少会听有人唱的音乐的。

开始,那把动听的男声,带少许颤抖唱出第一句歌词,就第一句,已经唱得很凄楚了!就第一句,恩惠一下子鼻子泛了酸意,心口好像被揪紧了。

「原谅我真的喝醉了因为我真的想你了

一不小就被寂寞吞噬了爱着你的快乐

我知道这样不应该也知道你会受伤害

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对你太过依赖

我明白你给的爱是真实地存在

只是我不懂得如何去爱才会让你想离开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

所以我今生才会那麽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爱你都变成伤害你我们的爱快要室息

不是故意,只是太爱你」(张敬轩-只是太爱你)

第一段落结束,恩惠抱着枕头,把眼泪都埋进去柔软的绵花之中,她无声地哭,一段段的歌词,彷佛都是凝泪在唱给她听的,後来,哭得迷糊,男声在耳边彷佛真的变成了凝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覆唱给她听。

CD里,可恶的只有一首歌,它跳不了第二首,强制地重覆,或者已经有人一早把重覆的选择调到“单曲播放”,听得恩惠很心痛、很揪心,听得恩惠也很懊悔。

思绪也跟着睡意模糊,可旋律却继续在她脑里,一断盘缠。

清晨,凝泪被外来的阳光照得半醒,继而像爆开的头痛,把她还想懒床的睡意全扫光。

她记得恩惠来过,记得恩惠替她煮了蕃茄肉碎烩意粉,也记得她把恩惠留了下来过夜。

嗯?

她把恩惠留了下来!?

那恩惠呢!

糟,昨天太累就自己跑去真的睡了!她这主人家是怎麽当的啊!

她不管头痛赶紧跨下床,直入她一直为恩惠留着的房间,里面全都是她按照她的品味和爱好装修的。

客房门没关,她才接近已听到里面传来一把男音在唱歌,那歌的旋律使她全身一震。

当看到这首歌,是她在无意间转到华语音乐MV台的时候看到的,当时她正要转台,没打算停留在这个MV台里。可是,正要转台,那把男声微颤且凄楚的唱出第一句歌词,吸引了她停止按下一台的手指,静静地看着这个MV,也很专注地倾听男嗓音把歌词唱得又悲凉,又无奈。

她毛管全数张开,背上冷冷的冒着汗水,歌词每一句,全都是她心底里的说话。

一句一句的歌词,打在她的心扉里,每一句,都像有一个大力弓箭手,瞄准她的心脏放箭,高速飞射的箭,准确无误的穿破她的心脏,箭没有停留,直接穿过她的身体。一句是一支箭,听完整首歌,她那天晚上就愣到第二天早上。

後来,她要蜜儿替她在网上购买了这首歌,再把这首歌灌录成CD给她。

收到CD,她无意识的推开客房的门,走到她为恩惠添购的大床,把CD放进音响里,一整夜,她听着这首歌睡了。

後来,她不敢再听,不敢再进这客房,可她却忘记把CD从音响里拿出来。

如今还被恩惠听见了。

她听的时候会有甚麽感想?

停在房门外的脚步轻轻移步进去,先把那首歌停掉,再来到床边,细看恩惠的睡容。

她还是习惯抱着抱枕睡,身体卷缩得像无尾熊抱着尤加利树枝一样逗趣。

她脸上好像有泪痕,她不明所以怎麽她会哭,猜她可能是作恶梦。她轻抚她侧着的脸,轻柔不想吵醒她,把她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後,抚摸她柔顺不曾漂染的头发。她发现了她穿了她的浴袍就睡,又拍自己一记沉痛的头颅,她怎麽当主人家的?连衣服都不给人家穿啊!

她赶紧跑到衣帽间拿出她认为很适合恩惠上班的套装放到床边的小柜上,待她醒来可以换。

她看看小电子钟,快要八点,她该梳洗上班。

梳洗了一轮,已经八点半,她瞄见恩惠还睡得很甜,没打算要叫醒她,可又被她可爱的睡脸吸引,脚步忍不住走过去,嘴巴也残掉了的控制不了就“掉”下去,轻轻地印在她的嘴角边。

很轻,很柔地道一声:「早,恩惠。」

凝泪眷恋不想上班,但公司正要开发亚洲市场,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的。

她轻轻关上门,而客房里,恩惠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脸容微温,因为那一个GOODBYE的KISS。

虽不是KISS在嘴上,但也碰到一点嘴唇。

她害羞得把脸埋在长条的抱枕之中,闷声呻吟。

该死的,敢偷亲她!

以前她常跟她一起睡……

她会不会……

已经偷亲过她很多遍了!?

思及此,恩惠更没脸见人,一路埋啊埋,埋在抱枕的最深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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