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粉笔在黑板上窸窸窣窣写着,裘球的目光却忍不住往後落在止戈旁的空位,听代理班导说他请了一天假难道生病了吗?裘球担忧地想,又想到辜妈妈已经去世了家里有谁能照顾辜战呢?那个家伙总爱逞强真的没事吗?
裘球打消下课再问的念头,小声地叫了止戈几声,他才停下手边的笔记,一脸困惑的对上裘球的眼,只见她无声的说了几次辜战又指了指他的空位,止戈反应过来小声的回答,「今天是辜妈妈生日。」
「那你怎麽……?」裘球皱眉,连分组都喜欢跟辜战一队的他一向和辜战交好,怎麽可能会在辜战最需要他的日子来学校,而不是陪伴他呢?
「战连丧礼都不愿意让我参加了……」止戈敛下眼苦涩的说,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坚持,就是有关辜妈妈的事情,止戈不愿意再逼迫辜战接受。止戈抬头凝视裘球不放心的侧脸,脸上闪过几秒失落和挣扎才开口,「裘球,你可以去看看战吗?」
「我?」裘球指指自己,止戈点头请求地说,「我去,战大概不会想看见我,也只会想起那时候被我欺骗的事情,我不想让战难受。」
「好。老师!我要请假。」裘球举手告知老师的声音在止戈耳里逐渐转小,他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是错,但只要能让战熬过他都愿意。
裘球背起包包往外快步离去,到辜战家外时暗下的灯看不出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她左右窥探尽管知道闯入无人的屋子不大好,但难熬的紧张情绪让裘球第一次忘了应守的规矩,满脑子只想确定辜战没事。
绕过院子,她停在屋子的落地窗前,窗子位於饭厅,她念念牵挂的那人就坐在窗前的桌椅呆呆望着桌上的蛋糕,宛若被人抽空灵魂的双眼让裘球难忍悲伤的低下头,最後脱鞋踩上落地窗前的木板空间轻敲窗户。
辜战好一会才听见外头的声音,回神便看见窗前绽放微笑的女孩,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想,直到声音越来越大终於起身缓缓走近裘球面前,一解开铁扣环她拉开窗子,难得在他面前故作开朗的撒娇着,「吼──辜同学,你怎麽吃蛋糕也不找人家啦?」
辜战呆愣几秒,忍不住动手碰触裘球的额头好确定她没发烧。
「我没事啦!」裘球将额头上的大掌拉下,她以前总是习惯善用外貌撒娇开玩笑好放松对方戒心,只是和辜战认识以来他总是撞见自己打斗、伤心、生气的模样,再加上辜战一开始总是摆脸色所以她从来没这样对辜战说过话,难怪他会以为裘球生病了。
辜战关上窗子坐回原处,裘球见他又沉溺回自己的悲伤里有些不忍,动手拆了桌上小袋子点上蜡烛,自顾自的开口,「辜妈妈,我是战的朋友裘球。祝你生日快乐,你看!战很孝顺,还买了蛋糕来──」
辜战打断她继续往下说,反驳她方才说的话,「不,我一点都不孝顺……我没有让我妈过过一天好日子,连生病都在担心我。她要我答应她从此不打架,我到她死後都做不到。」
裘球深吸一口气不禁从後抱住他,阻止他再说出伤人也伤己的那些自责话语,明明最痛的人是他……孤然一身的生活在这世界上,如果连唯一感兴趣的战斗都成了一种罪,对辜战太不公平了。
裘球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不自觉颤抖,直到感觉越来越大她才确定是这震动的频率来自辜战,滚烫的水珠烫痛了裘球的手背,她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更紧,上次是辜战陪她,这次换她了。
「辜妈妈……不会想看见你这样,所以如果痛就发泄出来,我在这里。」裘球哽咽的说,他的掌心轻覆她手背逐渐握紧,戒指随之压在她手背有几分疼痛她只是安静承受,他胸口的痛比她来的更多、更重。
两人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多久,辜战开口,「回去吧。」
裘球没回应却只是依旧靠着他的背,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答案,直到窗外的天空暗下,辜战微微挣开她的怀抱进房。裘球凝视他的背影好不容易放心些,以为他要休息了,缓缓跟上才发现他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思念的辜妈妈。
「战,睡一觉好吗?」裘球劝着,辜战红肿的眼无神的对上她悲语,「我不能睡。」
「我就在这里,你躺下去睡一下。」裘球不忍心看他再继续醒着折磨自己,握住他的手轻声哄着,辜战望着她终於解除原来紧绷的戒备,放松身子闭上双眼。
再睁眼,他止了呼吸,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床边的女人,她正低头瞧着在他身旁熟睡的裘球,最後对辜战比出嘘的手势,小声地说:「这就是阿战的女朋友吧?要好好照顾人家知道吗?」
辜妈妈露出往常地微笑又说,「我的帅儿子要多微笑才好看,妈妈要出门了。」
辜战想开口请她缓步,他还有好多好多好多话来不及跟她说、想再喊她一声妈,身体却像被重力压下只能勉强目送母亲离开,最後闭上双眼,眼角落下最後一颗泪珠。
辜战醒来时只见裘球正如梦中的姿势一样,贪恋的躺在他身旁,没有因为他睡着就擅自松开两人紧握的手。妈是要告诉我该振作了吧?辜战心想,不禁又靠裘球再近一些,脑海想起上回萝小莉的事,「你对我也只是同情心泛滥吗?」
裘球感觉到有人贴近,身为异能行者的本能让她从熟睡中睁开眼,入眼的只有辜战专注的眼神。
「哇!你、你醒了喔。」裘球瞬时吓得爬起来,连忙用手梳顺自己的发丝,光想到自己昨晚竟然在辜战旁边睡着,就不好意思看他。
「嗯,一起去吃早餐吧。」辜战如往常一样微笑,恶意的揉乱她的头发後起身离开房间,裘球一时气愤的吼,「讨厌鬼!没看到我刚整理好喔?」
随後想起昨天的事,裘球顿了几秒才弯起微笑,小声地说:「太好了,他总算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