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发生有趣的事了?」
阳光暖洋洋的烘的让人昏昏欲睡,张口打了个大哈欠,依萨或倚或躺在凉椅上,掀开覆眼的睡眠专用眼罩,心慵意懒的开口,问着从几小时前就一直看着远处的罗德。
罗德微调了手中长型望远镜头的焦距,若有所思地眺望着远方。
「罗德?」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依萨疑惑的看向罗德。
「船长,你觉得在这浮萍大海上,同时遇到熟人跟仇家的机会有多大?」放下望远镜,罗德低声说着。
不解罗德的意思,依萨挑眉询问。
「我看到了南杰尔以及……维埃拉皇族旗帜的残骸漂浮在海面上。」
「什麽?!」心惊,不祥感涌现。
一把抢过罗德手上的望远镜,依萨朝着罗德方才沉默不已的方向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形从镜头下闪过,依萨急忙再调整镜头焦距,寻找着刚刚他所看到的人影。
额上冷汗直流,顾不得船长的威严,依萨惊惶失色、手慌脚忙地指挥众人将船调头,往西南西的方向快速前进。
「罗德!」依萨难得愤怒的回首。「你从刚才就一直默默地看着却不出声!」
「是。」
听到罗德的回答,依萨赫然震怒的冲到罗德跟前揪住他的衣顉,「你!」
怒目横扫过那双直视着自已的眼睛,两张极度靠近的脸孔,让依萨清楚的感受到罗德的坚持,不是不知道罗德所承担、所背负的使命,但是要他安然无恙地避开这一切,让某人牺牲……他,办不到。
左眼隐隐作痛着,依萨愤然、挫败的放开罗德,切齿低语的警告着,「罗德,你最好祈祷你的命还能留住!」
转身,依萨朝着底下众人冷声厉道,「全都给我用力、死命地划,把船再开快点!!」
※
稍早之前。
一睁开眼,恶心、强烈的晕眩感也随之而来,洛佩斯难过的将自己卷缩起来,想努力遗忘那不舒服的感觉。
「醒了。」不远处,路易一派悠闲的坐在窗台边看书。
「殿下!」听到声音,洛佩斯吓的从大椅上滚落。
路易阖上手中的书,走到洛佩斯身旁将他一把扶起。
「对不起……殿下,我太没用了……」泪水滴落,洛佩斯抬手颤抖不已的胡乱擦抹。
盯着洛佩斯因晕船而显得苍白的小脸,路易轻揉了揉洛佩斯细软的发丝,叹息着,「或许我不该带你来。」
「我、啊!」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了洛佩斯未完的话语,原就无法站稳的身形,顿时被强大的离心力抛向路易。
突如其来地变化,让路易措手不及,为接住急冲而来的洛佩斯,路易狠狠地撞上了後边的墙柜,精雕细刻的墙柜边角,如磐石般硬生生地刺入路易的腰际。
冷汗斗大滑落。
「殿下!」遽变发生,金恩伴随着三五士兵立即冲门而入。
不理会後背传出的锥心刺痛,路易将吓的失魂的洛佩斯交入金恩手中,声丝气咽地质问,「到底出了什麽事?」
「方才所发现的海盗船正极快的速度接近我们的船,并以强大战火向我方开炮。」
「距离呢?」
「两船相距约12海里。」
「可知道对方是谁。」
「据闻是一名以南杰尔为首的海盗船。」
「南杰尔。」曾有耳闻南杰尔的残暴威名,路易不由双眉紧锁。「金恩,传令全军防守备战。」
「是!」
瞬然展开的紧张气氛笼罩而下。
一直处於金恩手中的洛佩斯声若蚊蚋的开口。「殿、下。」
路易看了眼洛佩斯,伸手轻抚上他那仍旧带着孩童般粉嫩的脸颊,笑着说,「我真的不该带你来。」
抬眼,路易看向金恩。「金恩,我要你全力保护洛佩斯。」
「殿下!」大惊,金恩瞠目结舌的大嚷。
「我要你全力保护他,以王的命令。」不容拒绝,路易冷然的说。
金恩看着眼前这位……他必须以性命保护的路易殿下,虽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从。「遵命。」
「走吧,这将会是一场苦战。」路易淡然的微笑着,左手不由紧握住腰际上的三棱剑,以试图忽略那逐渐流失的血液及体力,而率先走了出去。
甫一踏出门口,即可感觉受到战云弥漫的沉重气氛。
「现在情况如何?」看着对方战火不断地猛烈攻击过来,路易快步避开被炮弹激起的水花走到前线察看。
「殿下,南杰尔的船趁着潮流正快速进攻过来,而现在风向对我们的船不利,恐怕无法顺利逃开。」尾随路易身後,航海兵急忙告知目前情形。
「可恶。」难道只能到此为止了吗?路易烦燥地一把捶向船体。
「小心!殿下!」高分贝音调扬起,一娇小人影朝着路易站的方向疾扑而去。
炮火侵袭而至。
路易看着方才所站之处,被轰出了一道焦黑缺口。急遽的下坠速度,让路易霍然想起自已腰上的伤,冷汗涔涔流下……之前路易刻意遗忘伤口,在落地的刹那,彷佛裂的更开了,痛麻感如雷击般地迅延开来,路易惨白着脸闷哼了声,「洛佩斯。」
「殿下。」金恩速赶至路易身旁将洛佩斯拎走。
「殿下……」洛佩斯苍白的脸上亦写满了担忧。
撕杀声蓦地窜起,不及顾虑自已的伤势,路易抓回飘散的意识,强迫自已开口,「咳、咳。快防守!我没事。」
跃身而起,路易抽出三棱剑快闪至洛佩斯身侧,一把挡下袭向洛佩斯的攻击。旋身挑开迎面砍来的剑势,手腕轻巧将俯冲而来的海盗一一革退,路易在瞬间展开回击。
「殿下!」看到殿下陷入战围,洛佩斯慌忙大喊。
听见洛佩斯的声音,路易知道受伤的自已要保护洛佩斯,着实困难。回首,看向和自已一样杀敌的金恩。「金恩,把洛佩斯带走!」
「殿下……」虽明白殿下想独自一人与士兵们一起奋战的打算,金恩却极不愿遵从。
「我可以信任你吧。」瞳中冰寒厉光流过,路易的王者气势尽展无遗。
「是。」
「哈哈哈哈……别想走,今天就让你们都葬在海上!」阴沉狂笑声响起,一名壮硕男子从路易上方突袭而至。
路易挥开金恩跟洛佩斯,挡到两人身前。「走!」
「我不要!金恩,放开我,殿下、殿下!」洛佩斯在金恩怀中挣扎,声音却已渐行渐远。
微微屏气凝神,路易昂首瞧着来人,冷汗悄悄淌下。「断臂,南杰尔。」
「哈哈,小子,我看你就别逞强了吧!」南杰尔嗤笑的看着路易身下不断滴落的血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已经受伤了吗?还是你认为你能赢得了我!」南杰尔加重力道猖狂大笑着,过大的战斧灵巧地从下转而突击,挟着猛烈的风势,从四方不断劈向路易的死角。
轻蔑的微笑浮现,缓缓地呼了口气,路易冷眼直视着南杰尔。「不试试怎麽知道呢!」
「呸!你们这些贵族的脸看了真是令人作恶。」南杰尔怒火狂烧,看到路易不肯服输的眼神,连带地就让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已的败笔。
再度交锋,南杰尔的攻势愈发犀利,路易则因体力快速流逝而节节败退……
南杰尔狂妄的巨斧攻击将路易逼到船首边缘,狠狠地撞向被炸毁的栏杆上,痛彻心扉般的剧痛瞬间传出,腰际上的伤口再度撕裂,路易暗暗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已因此而昏厥,但是……看着自已颤栗不已的手,路易知道自已再也撑不了多久时间了……
「哼,怎麽了小子,你不是夸了海口吗,该不会是不行了吧。」嗤之以鼻的冷讽,南杰尔见路易恍神的瞬间,朝路易腰上的伤处劈去,「去死吧!」
铿、铛──
剑、斧交会瞬间,三棱剑彷如拥有自已意识般的呈抛物线状态离手而去,路易就算即时回剑阻挡,却仍因力道不足而在南杰尔砍中他的刹那──跌向海面。
见着就要落海,路易不由地在心底叹息自嘲着,「依萨……或许我永远都没办法将你逮回去了。」
风起,云涌。
一道人影藉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木片残骸,以极快地速度窜奔至路易落海的方向,在路易碰到海面的瞬间将他掳掠在怀。
「多年不见,你身手好像退了很多呢,路!」低沉浑厚的磁性嗓音从路易的耳畔轻柔抚过。
「你?!」熟悉的语调、独特且霸道般的叫唤方式,路易怔愣的看向声音来源。
「你的眼……」路易在看到依萨的脸的瞬间怔愣失神。手,不由自主地抚触而上。
「嘘、先别说话。」依萨搂着路易,凭藉绳索的弹力急蹴而起,翻飞踢扫船上其他的海盗喽罗。然而在触摸到路易腰上湿漉漉的衣服後,依萨低沉的声音更是冷的吓人。「你受伤了!!」
「我……」路易被依萨森冷的声音吓的说不出话。蓦然想起自已仍被搂在依萨怀中,路易赶紧将伸向依萨的手给缩回来。
他是怎麽了?他是怎麽了??
多年追捕杳无音讯的他,在今日终於遇见,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现在却立场颠倒,自已竟然以如此狼狈的方式被他所救。一想到此,路易就觉羞愤,想挣扎却力不从心。
「路,别乱动,嗯。」依萨柔声安抚着怀中心高气傲的人,呵呵,多年不见,他的脾气还是没变。
深邃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可没忽略路易失神所碰触他眼的手喔!
「依萨,你……」路易终於找回了自已的声音,却没说到几句话,便被他人打断。
「是你!」看到依萨出现,南杰尔高声大喝。十年前断了他一条手臂的那夥人。
「可恶,又来碍事。去死吧!」见到依萨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迳自做着他的事,南杰尔恼怒的展开偷袭。
彷佛无关紧要似的,依萨将路易交给随後而至的船医,不理会对方的叫嚣跟偷袭。
砰──
蓦然间,烟硝味窜出,子弹从南杰尔身旁掠过,顿时阻止了南杰尔的行动。依萨转身面对南杰尔,怒气霍然爆发。「哼,南杰尔,当日的一眼之仇,今天就一并算清吧!」说完,便把藏身於後的佩枪扔给罗德,拔剑迎击。
怒气缠绕、杀意横生,多年来累积的杀敌历练,为的就是在这一刻向南杰尔报仇,依萨身手敏捷、矫健攻向南杰尔,手中长刃以极快地速度变换着方向,剑身所带起的光芒如流星般闪现後消逝,十围五攻地直取南杰尔的命门。
斧起剑落,不稍片刻,南杰尔手中的巨斧已脱手飞出。
被依萨那今非昔比的剑法慑服,南杰尔被逼得单膝下跪,昔日霸王之名已毁,南杰尔不由得愤怒撕吼,「可恶!」
胜负已分。
依萨寒光炯炯地斜睨着南杰尔,「南杰尔,今日我不杀你,难保你日後不会找我麻烦,不过我想各国海军应该会很有兴趣收留你。」
「罗德,把他绑起来,交到海军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