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那张眼科名片只是用来保佑自己增强视力的,没想到过没几天,他真的用上了。也许是妹妹带来的漫画太多灰尘,或是内容太肮脏(光剑太过刺眼),李冠兰过没几天就发现一只眼睛又红又痛,於是向公司请了半天假,前往李川枫介绍的眼科就诊。
「是病毒感染。」
亲切的中年男人开口,眼科医生的名字叫穆刚宪,李冠兰合理地怀疑这是妹妹介绍他来的主要原因。
「这个眼药水一天点三次,如果还是没有改善再过来看。」
离开大学附近的眼科,找了间咖啡店坐下後,李冠兰打开药袋才赫然想起……他不会点眼药水!这是亲切聪明英俊篮球小能手的他唯一的弱点!
於是拨了手机打算召唤妹妹,也许正在上课,李川枫没有接电话,他想了想,又拨了另个号码。
15分钟後,他的专业驼兽骑着脚踏车火速赶来,叶旻琮瘦了一点,刚上完课还没拿下的黑框眼镜後藏着黑眼圈,但李冠兰并没有发现,他亲切地向学弟招手,「来来,学长请你喝咖啡,随便点。」
「小兰学长……」叶旻琮满腹疑问,迅速发现他的异样,「你的眼睛怎麽了?」
李冠兰哭丧着脸,「大概是写轮眼……」
「啊?」有这种病?
「为了防止我一眼把木叶村炸掉,帮我点个眼药水吧。」他眨眨眼,泛红的眼眶显得更加可怜。
叶旻琮无言地接过药袋,上面明明写着『病毒性结膜炎』,写轮眼到底是什麽东西?而且这个人……长这麽大了竟然不会自己点眼药水吗!?
但看到小兰花学长毫无防备地闭上眼,仰着头一脸任凭宰割的模样,叶旻琮只能一边抗拒想趁机亲下去的冲动,一边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怎麽会有人这样,让他又气又放不下?
他转开白色塑胶罐子,用左手轻轻扳开那只泛着血丝的眼睛,小心地滴入药水。李冠兰不由得轻颤一下,叶旻琮抽了张面纸让他擦掉因为刺激流出的泪水。
没想到这名年长六岁的学长顺势演了起来,「呜,你这个负心汉……」他用面纸压住眼角假哭着。
原本两个男人在咖啡店做这种事已经够奇怪了,加上叶旻琮高大的身材又十分引人注目,被李冠兰这麽一闹,周围纷纷投注诡异的眼神,站在他身边的叶旻琮不禁面露尴尬。
「好了,乖。」他把大手盖在学长的头顶摸了两下,希望对方快点结束那自导自演的小剧场。
李冠兰睁开眼,感觉刺痛感舒缓不少,叶旻琮放在他头上的手不知为何让他心底涌现一股暖意。他是个把心力投注在专业领域的人,除此之外,李冠兰对人际关系或日常生活毫不用心,他也知道自己对周遭过於迟钝的个性、和天马行空的说话方式得罪过不少人,但叶旻琮却有着照单全收的包容力。
「叶子……」
他含情脉脉地呼唤对方,叶旻琮内心一动,但根据和李冠兰相处的经验,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麽好事。
「你真是个好人。」
近日常在各大论坛浏览爱情讨论版的叶旻琮脸色一黑,忽然不太想听到後续。
但李冠兰却随即做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张开手抱住叶旻琮的腰,把头埋在他坚硬的腹肌上。
於是,学弟僵住了,店员傻眼了,玻璃窗外甚至有路人停下脚步用手机拍下这温馨和谐的同性爱侣卿卿我我的画面。
感情得到回应时的强大喜悦,让叶旻琮内心激动得都要炸裂一般,但一想到自己竟然在大学对面的咖啡店当众出柜了,又觉得十分惊悚。
「学、学长,你不要这样……」
「嘿嘿,你再怎麽叫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如果换个场景,或头上多顶安全帽,他可能会希望抱着自己的这双手永远不要放开,但五分钟後,叶旻琮忍不住拉开李冠兰,抓着他仓皇逃出咖啡店,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进来。
「李冠兰,你红了。」
这是妹妹李川枫看到未接来电回拨时讲的第一句话。点开朋友传来、据说已被转噗100多次的真人BL萌照,却发现里头抱住男人的男人有点眼熟,这不就是自家哥哥吗?
「还有,那个人根本不像流川枫好不好!」旁分的卷发配上眼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怎麽看都是护庭十三队的五番队长,蓝染惣右介啊!「啊啊啊!果然还是你比较像流川枫。」
「就说我是目暮警官了!」李冠兰对着手机怒吼,「还有,你的外星人漫画害我得了写轮眼!」
「什麽叫外星人漫画!鸡鸡上的白光象徵着台湾出版社的悲情与落後好吗!」李川枫也跟着提高音量,「不过速水奖对上绿川光,不用看Cast也知道谁攻谁受,看来小兰花要改名为小菊花了呢。」她咯咯娇笑着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的李冠兰神色错愕,坐在对面的叶旻琮虽然听不懂这对兄妹间神秘的对话,但『小兰花改名为小菊花』这句却是听得懂的。现在是怎样,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到可以讨论菊花话题了吗?
他们在李冠兰家附近的小吃店里面面相觑,面对那张漂亮的脸,年仅20的学弟不禁有些紧张。自从那天向李冠兰告白之後,期待与後悔不安的情绪就日夜轮番上阵,让他烦不胜烦,不知为何一直想起学长回的那封简讯,两人的关系若已无法回头,又会朝向哪里发展呢?
「瑞凡,不对,学长,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因为眼睛很痛,下午就请假了。」李冠兰倾身向前,把脸凑近对方,「你看看,有好一点吗?」
「……」叶旻琮倒吸口气,勉强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自称『写轮眼』的眼睛,而不是看似柔嫩的嘴唇、或锁骨周围白净的肌肤上,「好像比较不红了。」
「喔。」李冠兰松口气,退回原本的位置坐下。「其实,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见小兰学长难得认真的脸,叶旻琮感觉自己就要拿到死亡宣判了,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嗯,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在炒饭上桌之前,李冠兰扭扭捏捏地开口,「就是,医生说那个眼药水是要照三餐点的。」
「……」
叶旻琮有种想把眼药水灌进对方喉咙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