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見。愛》 — <三十六>

「吼,高达奇,你够了吧!别再喝了。」吴佳铃受不了高达奇一直把威士忌当白开水一口乾,更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有假期可以跟杰森一起享受两人世界,现在偏偏被这家伙给破坏了。

「佳佳,我问你……我该怎麽做才对?我怎麽做才是最好的?」高达奇左手摇着酒杯,看着酒杯里的液体看得蒙胧,让人感觉他看见的并不是眼前的东西,而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画面。

见他这样,吴佳铃收回了本来要夺下高达奇酒杯的手。

这答案……没人知道吧。

她只能看着,就这样看着一个本来很阳光的人,慢慢把自己推向那自责与懊悔中。

「阿奇,你……很想他,对吧。」许杰森拿着热毛巾坐在高达奇身旁,用力的拍着他的背,在将热毛巾与他手上的酒杯交换。

感觉到手里的温度,高达奇怀念的笑着:「书文,真的是很棒的人,他善解人意又体贴,总能一眼就猜透别人的想法;就算不开口他也会适时的说出一句重要的话,有时候觉得他第六感好得吓人。」

高达奇像是累了一般,趴在桌上看着窗。「我常在想,我为什麽会跟这人在一起,为什麽会跟这麽好的人在一起;跟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的人成为好朋友,看着他发光、看着他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明明,我就是个想要成为别人眼中最好的人,为什麽还要跟他在一起,让他夺走我要的光采?

久了我渐渐明白,只有在他身边,我才有感觉自己活着;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用想说这样会不会得罪人,我可以很自在、很快活的活着。没有压力、没有胆怯,就这样……活着……」

高达奇摊开毛巾将它铺在脸上,许杰森与吴佳铃默默的离开了餐厅。

他们不想也不希望打扰了一个不愿意让人看见他哭泣的人落泪。

就在此时,电铃响起,吴佳铃打开门,道:「霈馨,你来了阿。」

「这家伙,也喝太多了吧。」杨霈馨看着桌上有许多酒瓶,就连地上也是一堆啤酒罐,忍不住给背对着她趴在桌上喃喃自语的高达奇一个白眼。

「抓不住也没办法,谁叫他一副可怜兮兮模样,就只好任由他了。」吴佳铃耸了耸肩,无可奈何模样,换来许杰森溺爱般的揉着她的短发,她也忍不住甜甜笑着回应。

杨霈馨彷佛感受到她们俩的甜蜜,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眼底是羡慕也是开心。

「霈馨,谢谢你。」吴佳铃将茶递给杨霈馨,同时带着感激地微笑看着。

「谢我?」突然的道谢让杨霈馨有点茫然,她看了一下趴在餐桌上的人,在望着吴佳铃,似乎明白了。「没什麽,我能做的只有把东西照顾好,毕竟那些是无法再拥有的。」

「当年,柳伯伯他们因为太伤心,几乎把有关於书文的东西都想要销毁,还好迳豪够冷静,而那家伙……」吴佳铃看着高达奇,心疼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温柔。

「他在车祸现场默默收拾着,明明已经难过得要死,最重要的朋友就这样突然的逝去,却还是忍着伤心在那堆血迹中收拾最後的物品。」

「他虽然看起来很粗心又似大喇喇的性个,其实……」什麽都会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对珍惜的总是小心呵护着,深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

杨霈馨话到一半就止语不谈,低头喝下一口茶,嘴角却微微露出了腼腆又似疼惜的笑容。

吴佳铃喝着茶却趁机偷看了杨霈馨几眼,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你怎会突然打电话给阿奇?找他有事?」

因为方才高达奇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就丢给吴佳铃要她帮忙接,才知道电话另一头是杨霈馨,这也才告诉她高达奇所在处。

「只是想关心他一下,前几天他来取件时候,我把书文我委托要给他的东西一起给他了。」

「书文?」吴佳铃茫然看着杨霈馨,有些不太懂杨霈馨的意思。

书文跟霈馨私下有交集?

杨霈馨知道吴佳铃的疑问,她只淡然地笑了一下,「书文结婚前两天拿了一封信给我,要我第二次遇到阿奇时在给他。」

「第二次?」许杰森对於这奇特的注明觉得相当纳闷。

杨霈馨看着手上的杯子,下意识地转着它边回想着——

【霈馨。】刚从研究室走出来的杨霈馨,因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而停下脚步。

转过身一看,【书文?你不是要结婚了,怎出现在这?】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怎样,有空喝杯茶吗?】沈书文一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一手帅气举着大拇指做出「跟我走」的动作。

不知道为何,杨霈馨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沈大少爷要请客,我怎可能说不。】

【上次去拜托你帮我弄论文,你回我一句:『我要陪依依』就闪的不见人影,怎麽突然会需要我帮忙?应该不是你缺伴郎要我代打吧。】杨霈馨笑的甜,话里却带着讽刺,让沈书文的笑容变得更大。

【你也知道,能遇到对的人是很难得。】沈书文脸上的甜蜜与珍惜,让杨霈馨也染上了一丝开心。

【够了,别在我面前肉麻兮兮,女友不在身边还可以这样闪我的眼,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我研究室还在做实验,只跟教授请三十分钟的假,所以有什麽事就快说吧。】

突然,沈书文收起了笑容,严肃又认真地从外套的内侧口袋拿出一纸信封。

【这个,帮我交给阿奇。】

【这?为何?你明知道我跟他……】

【我知道,但他一定会找你的,这封信只能在第二次见到他时候给,不可以早也不可以晚。】

【第二次?】杨霈馨看着沈书文异常的认真模样,看着桌上蓝色信封,她突然有种不安。

【怎麽了?感觉很奇怪。】杨霈馨不打算伸手拿下信封,除非沈书文说清楚。

【我没有人可以拜托,只有你才能做这件事情……若我有任何意外,请在第二次见到他时候,把这封信给他。】

【意外?你出了什麽事情吗?都要结婚了,在胡说些什麽?】杨霈馨脸上有了明显不悦,但心底却是更多的担心与不安。

只见沈书文无奈地笑了笑,看着窗外似乎天灰了,空气中似乎有了雨水味道。

【我只是,有某种感觉而已,也许是太幸福,才会更害怕吧。】

像是呢喃又像是解释,杨霈馨听不太懂沈书文说的,但她看着他那忧愁的侧脸,她只能静静收下那信封,谨记着他交代的时间。

【如果是不能自己控制的情况,那请你好好照顾好自己,身为朋友,我只能做你希望我能做到的事而已。】

沈书文欣慰的点着头,【谢谢,我就知道只有你才能帮我。】

【呵,如果可以我还真不希望我是你最後的锦囊呢。】杨霈馨白了沈书文一眼,却也莫名觉得手上的那信封似乎有种灼热感。

心理因素吗?

【霈馨,你是好女孩,但……我真的只能说抱歉。】

【你少三八又肉麻了,如果我不愿意谁都逼不了我的,既然我决定如此,那麽後果是好或不好、是难过还是开心,都是我自己要去接受的。】杨霈馨起身拍了拍沈书文的肩膀,洒脱的与他告别。

「霈馨?」吴佳铃茫然看着杨霈馨发呆的好一阵子,本不想打断她那看似不知道在怀念什麽的表情,可是杯子被她转的都不知道撒了多少茶出来。

「嗯?」如梦初醒般,杨霈馨看着吴佳铃尴尬的笑容,突然觉得手上有些湿湿的,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抱歉抱歉!」赶紧抽了桌上的几张面纸,帮忙擦拭自己造成的灾难。

「没关系,只是你跟书文很熟?」吴佳铃其实也只在大学时期见过杨霈馨几次,但是每次看见她几乎都是出现在高达奇身边,完全没见过她跟沈书文一起。

「因缘际会认识的,书文一直都有一个很奇特的能力。」

感觉得出来杨霈馨似乎不想解释她为何会与沈书文认识,吴佳铃也没有意思要去探询别人的秘密,故她也只专注在杨霈馨说的事情上。

「奇特能力?」吴佳铃茫然了。

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的许杰森,思索了一番後,突然开口:「你是指『第六感』这个吗?」

杨霈馨认同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

「无意间发现的,没有太多留意,只是多少感觉他第六感很好,总会莫名说中一些事情。」

吴佳铃听着许杰森的话,心中满是疑问与纳闷。「为何我都不知道?」

许杰森温柔的笑着,顺着吴佳铃的头发轻轻摸着,瞬间吴佳铃的心思却只在许杰森眷恋的笑容与温柔地抚摸上。

杨霈馨见状,暗中使了眼色赞许他的「转移注意力」的手段。

因为沈书文并不喜欢有人知道他有这样的特殊感觉,但如果是自己发现而问他,那他也不会说谎否决这件事。

突然,一直趴在餐桌上喝茫的人站起身,他双眼毫无焦距的对位在客厅的他们扫过一眼後,便摇摇晃晃的往洗手间走去。

在高达奇关上厕所的门後,杨霈馨也站起身准备要告别。

「欸,你要走了?不等阿奇吗?」吴佳铃站起身,不懂杨霈馨明明就是要来找高达奇的,既然都等到人醒了为何要走。

「看他这样我今天应该也问不出所以然,而且我想现在我还是别出现的好。」他看似乎想做某些决定了。

「不用跟他说我有来过,我自己会再找时间跟他联系……」杨霈馨温柔的眼眸底,有着让人感到温馨的关心。「他就麻烦你们多看顾一下了。」

许杰森点了点头,拥着吴佳铃的肩膀送她出门。

「放心吧,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杨霈馨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一眼高达奇消失的方向,说了声再见後才搭电梯离开。

看着杨霈馨的背影,吴佳铃皱起眉头,许杰森见状,便亲吻了一下她的太阳穴。「你别多想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插手,顺其自然就好。」

吴佳铃望着许杰森稳重又坦然的双眼,点头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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