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4─盛梓芩
阿希站在海中,水深淹过膝盖,她的身体稍微向前弯,伸出右手,冲着我露出微笑,那有如今日阳光般灿烂的温暖笑容。
我看着她,故意坏笑了几声,然後趋身向前拉住她的手腕,右手稍稍使力,导致她一个重心不稳向前跌进海里。
「哗啦!」的水声伴随着阿希的惊叫声,我怕她因为措手不及而受伤,於是伸出双臂,打算当个人肉缓冲垫。正当我期待着她会笔直奔进我怀里时,她立刻稳住身体,双膝成跪坐姿势减缓跌下的冲击,唯一的肢体碰触就只有为了减低撞击而轻扶着我的肩膀而已。
「你搞什麽啦!」她大声斥责,脸上的表情看来却不像是在生气。
『只有我一个人跌倒太不公平了,所以你要陪我。』我说完後露出得意的笑。
虽然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被小石子绊倒的,但看到大家笑成一团的样子,心有不甘才会使出这种招数。
「盛梓芩你好幼稚。」她看着我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随即笑了出声。
有个疑问顿时盘据心头,搞不懂阿希为何总是叫我的全名。一开始还不熟也能够理解,但她对其他同学们也都是叫绰号或是名字,除了我之外,没有看过她直呼谁的全名过。
是像绫乃*那样,因为喊喜欢的人名字会害羞,所以只好叫全名的那种人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紫茵突然冲过来,朝着我泼了一大片水,冰冷的海水顿时中断了思考。立刻不甘示弱的回击,後来同学们陆续加入,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惊险刺激的打水仗。
大家像是逃离笼中的鸟儿一样飞奔而出,游泳的、打沙滩排球的、堆沙堡的……玩得不亦乐乎。飞溅的水花,像是我们尽情燃烧的青春。
玩得累了,先暂时上岸,BOBO正悠闲地边擦防晒边煲电话。我在她附近的躺椅上坐下,准备来场漂亮的日光浴。闭上眼睛,耳边是人们的喧嚣声、摊贩的叫卖声以及海浪拍打水面激起的浪花,属於大自然的声音。
「这样不怕晒伤吗?」
睁开眼,阿希的笑容顿时映入眼帘,她微笑着,将身子侧靠在我坐着的躺椅上。我盯着她白皙的颈项,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便转移视线。
『我有擦BOBO推荐的美白防晒乳,没问题的。』
即使想尽量只看着阿希的脸说话,眼神还是不自觉的转向她因海水浸湿而紧贴着的上衣,隐约透露出纤瘦的身材曲线。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由下往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干嘛啦?』因为今天要在海边玩的关系所以只穿了背心和小短裤,被那样盯着看难免有些害躁。
「没有啊,只是觉得你真的是天生丽质。」她边说边笑。
要说外表的话,你这家伙也不惶多让吧。
我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因为即使说了,像阿希这种对自己没自信的人大概也不会当真。
『走吧!』我伸出手牵住她,往海边走去。
阿希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你不是在做日光浴吗?」
『难得徐大美女来找我搭讪了,陪玩是我的荣幸。』
「少来了。」她露出笑容。
起先是拉着她一起走,她没有婉拒,追上我的步伐後,掌心转向内侧反握住我。她从不会拒绝和我牵手,虽然第一次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地让我牵着,後来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肢体接触,也会很自然的回握住我的手。
我该对这样的动作有所期待,还是该劝自己不要想太多呢?
「不过啊,」她突然停下脚步:「我刚刚才不是在搭讪你勒。」
她露出有些赌气似的表情,我不经莞尔。
『那不然,其实你是想要搭讪好男人吗?』我故意说。
「你昨天听到了?」她睁大眼睛。
『BOBO那时候的声音大概能让全班都听见了。』
阿希闻言後露出懊悔的表情。
「那个笨蛋……。」
『所以你想谈恋爱了?』单刀直入的问道。
「才不是,那是BOBO在闹我啦。」她摇摇头露出苦笑。
『不会想吗?』我进一步追问。
她稍微抬起头,我看着她那彷若看透一切的深黑色双眸,映照出我的倒影。
「这种事,果然还是顺其自然吧。」
『也对。』
我笑着,然後牵着她走向更深的海中,至水深及腰的程度後停下。
『不被海浪冲过,就不算来到海边。』
她听完後微微愣住,神情看来有些紧张。
「认真的?」
我点点头,机会难得,不趁着年轻时疯一次怎麽行。
她看着我心意已决,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太会游泳喔。」
『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後握紧她的手。
看着远方的一个大浪被打了上来,我闭上眼睛,大片的波浪及水花打在我们身上,强劲的水流顿时冲刺而来,在那瞬间,我看着阿希,缓缓开口:
『那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就算用尽全力稳住身体,也还是抵挡不住狂奔暴冲的水流,以猛烈之姿将两人击倒,双脚离地後暂时停止呼吸,沉在水中等浪散去。
强劲的水流即使冲破我们的防备,也没有让我们紧握着的手松开。
我的心意并不需要被接收,它只需要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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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刚跑去哪了?冲浪吗?」
坐在饭店沙发上,水自发梢缓缓滴下,我一面将被海水冲湿的衣服放进洗衣袋,一面擦拭着刚梳洗完毕未乾的头发。
回饭店时,紫茵早已冲洗完成,不知道跑去哪间房溜搭,直到刚刚才带着一包卤味回来。
『去被浪冲。』我老实回应。
紫茵先是吃惊,然後露出一副崇拜不已的神情叹道:「好好喔!好热血,早知道我也跟你们去了。」
我看着她傻里傻气的笑容,伸手覆上她的头顶,然後胡乱搓了几下。
『你这麽矮不隆冬的,一定马上被浪卷走。』
「才不会!而且小希也不高好吗。」她扁起嘴巴,我笑着,拿起紫茵手上的竹签偷吃了一块甜不辣。
她看着我,随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啊!」了一声,立刻坐起身朝门外走去。
「大家说等等要在我们房间开趴喔,我先去买酒跟零食,你等等用好就直接带小希她们到房里等。」
『要喝酒啊?』
紫茵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不等我回应便关上房门,完全没有要询问我的意见的打算。
不过紫茵就是这样的女生,单纯又直接,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不会想太多,我也并不讨厌这样的个性。
班上有些人,我无论如何就是应付不来,有时候无心的一句话,她们却可以想成对方怀恨在心已久,就算只是普通的闲聊,她们也可以拐弯抹角的表达,最终目的通常都是自己的利益。
女校像是个小型社会,能够清楚看见一些人性的弊病。如果是男女合校,很多女孩会为了讨男生欢心而将自己伪装成另一种样子,有可能是善解人意的、有可能是装笨装可爱的、也有可能是为了竭尽全力展现出自己的魅力不惜诋毁他人的,无所不用其极。稍微厉害点,便能够伪装好几年都能不被拆穿。只有在进入女校,女孩们无须顾及形象,那隐藏在镜子底下的面具才有可能被揭开。
所以我很喜欢跟紫茵相处,她很傻,但不是为了装可爱而表现出来的外在形象,她的思想和行为真的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那样单纯。但总有一天,她内心的天真一定会被残酷的社会所侵蚀,但愿那天到来之时,我还能够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度过难关。
吹乾头发後,我抽出房卡,坐上电梯到三楼第一间房前停下。敲了半天的门却始终没有回应,试着拉了拉门把,门没锁,这两个笨蛋也太没有警戒心了吧。
房里空无一人,但浴室里有水声和手机拨放出的音乐声,我走向浴室门口向里面喊到:『阿希还是BOBO?我在外面等你喔。』
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可能是音乐声大大掩盖了人声。是西野加奈的「if」,火影忍者疾风传剧场版的主题曲。
於是我只好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对方洗完澡出来,房里有股淡淡的香味,是阿希身上特有的香甜气味。我边听着音乐边滑手机,过没多久水声停止,悉悉簌簌了好一阵子後,浴室门打开。
我抬起头,但却吓了好大一跳。
原以为对方早已穿上换洗衣物,没想到却只是将浴巾随意披在身上而已。她看见我,也愣了几秒,便随即冲进浴室,「碰!」的一声大力锁上门。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啊!」她朝着门外喊着。
稍微整理了一下方才慌乱的情绪,深深吐出了口气才做回应。
『有事找你们,因为门没锁就进来了,我有说,但你好像没听见。』
「……BOBO去楼下跟其他同学聊天了。」
『这、这样啊。』我有些紧张,突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
对方沉默了大约十秒的时间,然後缓缓开口:「我现在要出来拿东西,你背对着我闭眼睛。」
我乖乖照做,转身面对墙壁,可以清楚听见後方人将浴室门打开,然後走进房里的声音。
回想着刚刚的情景,刚出浴後的她,深黑色的双眼因为蒸气而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灰,白皙的肌肤隐约透出淡淡的粉色,未擦乾的水滴顺着颈部线条滑落,想大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却处处刺激着感官,心脏大力碰撞着,这里的一切无不让人怦然心动。
「好了。」背後传来一身呼唤,我转过身,阿希早已穿戴整齐,表情看来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那样,但我却没看露脸颊上的淡淡红晕。
突然觉得刚刚的自己有点蠢,同样都是女生,刚才那样的状况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我的反应却像极了梨斗*每次不小心撞见女孩裸体时的害躁。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摇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发出细弱蚊鸣的声音:「嗯、嗯……。」
……拜托不要这种反应啦,这样不是连我也会跟着害羞起来吗。
像是要打破这样的氛围,她拿起吹风机,吵杂的噪音瞬间贯穿耳膜,也终止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待她将头发吹乾後,我故意小声说的说:
『阿希身材真是不错。』
她听完之後先是一愣,脸上顿时露出困窘,又像是在生气的表情。
我大笑出声,但说真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杉浦绫乃是漫画轻松百合(摇曳百合)的角色之一。她在喜欢的对象面前会害羞到不敢叫对方名字所以只叫全名~
*结城梨斗是后宫漫画出包王女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