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洵坐回案後,摊开棋谱,上头星罗棋布的黑白子并未入眼,满心思索的尽是如何应用地图。虽是八年前的旧地图,可胜在详尽,可琹十岁起即辗转於西域各国讨生活,若再有地图辅助,西域之行,许能提早。
柳舒澈与柳舒清两人自库房处走来,柳舒清怀里抱着琴,神色悦然,他不知与柳舒澈说了什麽,柳舒澈频频颔首,还稍稍舞动脚步。
「找着琴了?」待两人入屋,柳舒洵挪开棋谱,扬眉笑问。
柳舒清珍爱无比地抚弄琴身,「真要送我?」
「您帮小弟画了不少符籙,那也是符籙赚来的宝物之一。」柳舒洵那十天得的珍宝可不只琴,还有一些奇珍怪物。
只是不知送琴之人心里想什麽,他明明不擅琴,任何乐器皆不擅,偏生有人送来一堆乐器。幸而他虽不擅乐,尚有几分识器之能,里头最好的便是琴,总归是便宜柳舒清。那些乐器他把箜篌送小妹、筝送给二姊、留了笛给大哥,他们皆常习乐,练坏也不可惜。
至於刘衡,可惜的是那堆乐器里并无他所擅的瑟与筑。
「您用琴砸小弟,小弟还送您琴,应该可挣个友爱兄弟的名声。」
「砸你那下我那把可比绕梁的长雁报销,再得这把与绿绮差不多的司丞,两清。」柳舒清没好气的至一旁盘膝而坐,调起音来。
柳舒洵不置可否,在他看来长雁还能修好,他被砸那下结果却是昏迷十日以及近日的风风雨雨,柳舒清根本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算了。柳舒清的存活本就是个意外,从没想过真能将他救下,而他几番找死的行为竟也没将他自己害死,搞到现在仍然活蹦乱跳,仍然不务正业。
倒也多亏柳舒清,这些缠绵病禢,辗转难眠的日子才没发疯。他的存在总能提醒他,他至少真的救下一个柳家人,这个早该死去的柳家人不论如何惹事生非,被人抬锅淋热油也都还有忠仆护主,怎样都还是活着。
看着他,柳舒洵心底也才留存一丝希望。
此时他还稍有用处,吃点亏日後讨回来便是。
柳舒澈为自己倒水坐於柳舒洵对面,见案上那未收妥的竹简取过一看,「背棋谱?」
「二哥可会下棋?」柳舒洵命柳园取来棋盘,「过两天爹要考校小弟的棋,您帮帮小弟熟悉刚背的棋谱如何?」
柳舒澈颔首,「其实我也不太会下,是……」他逸去话尾,勉强笑笑,「友人十分热衷此道,每每拖着我下棋总要下一夜的。」
柳舒洵当然知道二哥口中的友人为何人,那日两兄弟将心事说开後,柳舒澈堆垒日久的心事像是找到出口,时不时便会透露两句与刘衍相处的细节,「据说皇上很是喜爱下棋,爹许是投其所好吧!」
他看得出或许一开始柳舒澈是被动,随後陷得较深的却也是他,害他每每见他,总是克制不住再三确认他的腿还在。
「那人是孝子。」柳舒澈淡道,明白柳舒洵拐着弯骂刘衍谄媚。
无艺傍身自然也只有最基本的孝拿得出嘴。柳舒洵哼哼唧唧,不再诽语,专心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