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衡只想在他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划上几刀，正要拒绝，刘衎一个侧身挡在刘衡面前，替他应下，「韩先生，此处尘土飞扬，不若我们到前头的沧池，边走边谈，如何？」
韩通正想说不必，但见刘衡像要吃人的目光，便硬是挤进两人中间，揽着他们两人的臂膀走向沧池旁的步道，三人随侍的宦者离他们十步之遥，垂头敛目，像对自己的鞋头上的花样比什麽都感兴趣。
步道临近池边那头沿岸丛生菖蒲，淡黄花朵於淡绿水面和翠绿剑叶间显得格外娇艳，清冽的香气更教人精神一振。
「韩先生，有何见教？」刘衡打破沉默，抽回手臂。
韩通似笑非笑地偏首打量刘衡，「数月不见，楚王殿下又更标致了。」
刘衡拂袖转身，连哼一声也不给便想走。
「欸欸，」韩通拉住刘衡，「可惜脾气还是这麽坏。」
刘衡甩开他的手，「有话快说。」
韩通故作惊惶地摀住双颊，「我说你可别动手。」
跟韩通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想揪发暴打之的刘衡看眼刘衎，完全不想再因为冲动动手被禁足，後者正强忍笑意，为他解危：「韩先生，别再捉弄小弟了。」
「昨夜皇上才夜不成寐，」韩通嗔眼刘衎，理理袖摆，「今儿个朝後便跟柳左相说，三日後要见柳三公子。」
不能冲动的念头方闪过脑海的刘衡闻言，伸手推了下韩通，趁韩通往後退倒时拔剑相向，刘衎及时拎住韩通往旁闪躲，剑锋堪堪扫过韩通的发丝，韩通睁大眼，似是不敢相信刘衡会这样待他，跟随的宦者发出惊呼。
鸟笼的鸟乌因骚动而振翅飞动，发出粗厉嘶哑的叫声。
「小弟！」刘衎大喝，随即看向宦者，语气平常，却让人听了发抖：「方才之事，绝不可泄露半句。」
宦者们纷纷跪地道诺，抖得像寒风中的孤叶。
「哎，楚王殿下忒爱开玩笑，修面能拿这麽长的剑修吗？」韩通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微勾唇角，三言两语将刘衡贸然的攻击解释成熟人间的玩笑，随即道：「你要信不信，这回可不是我碎嘴。你这人可别错杀啊！」
宦者们的头垂得更低。
刘衡扬起冷笑，收剑，「韩先生不是方外之人，怎还惧死？」说着，掏出颗胡桃安抚鸟乌。
上次事後，他总算明白有些人愈是不理他愈要你理，愈是退让他愈得寸进尺，像现在这样不假辞色，他反而会露出些真面目与你往来。
韩通就是这类人。
「我虽为方士，却还未修成正果，仍是肉身凡体，」韩通眼里闪着欣赏的光芒，像是看不够刘衡似地妖娆笑道：「还是你觉着比起那见过天公使得天公垂幸的柳三公子，我更加好？」
刘衎见小弟眨眼间阴鸷的俊容，「韩先生，您特地留下与小弟谈话，应该不只是想逗他吧？」
韩通微眯起眸横了刘衎一眼，「燕王殿下还是比楚王殿下来得通晓人情事理。」
刘衡见两人高来高去，心有挂念的他愈发面无表情，等到韩通「忽然」想起，朝他扔了个媚眼，「昨儿个晚上倒是好像听到上官少府向皇上报告用度时，提到柳三公子。」
刘衡脸色阴沉，「区区少府也敢议论柳左相的家人？」
「欸，少府此举，打的可不是柳左相的脸面啊！」韩通跺跺脚，一副「你笨死了」的气恼样。「那媚君姑娘进上官府不到两日，就暖了少府的床褟啦……可怜那痴情的柳家长公子，据说还去上官府门前闹了一回，上官府的人到最後连油锅也抬出来赶人，之後才被柳家给逮了回去呢！」
「这不安生的。」刘衎也听说过柳舒清与上官成在澄楼为个官奴闹开的事。
「上官少府因此大发雷霆，可又碍於是咱们楚王殿下送的，打不得卖不得，只能供着养着。你们都知道少府夫人淳于意可不是那麽好相与的女人，前两天她省亲回来，看到府中多了个女人……唉。」韩通刻意重叹一声，「楚王殿下可真是玉成一椿好事啊！」
「孤将人送给上官成後便由他自行处置，他要体现一片拳拳孝心，孤还能阻他尽孝吗？」刘衡笑里冷意更甚。「那又干柳家什麽事？」
韩通伸手想碰刘衡的脸，见他退开一步，手再次握上剑柄，哼笑，「你好歹是个皇子，人家动不了你，只好朝柳三公子下手啦！」他趁刘衡发忡时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狠狠压捏，「你那麽介意那个柳三，他长得像天仙般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