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浮生歸夢 — 浮生歸夢 卷一 煢魂賦 (三五)

「爹啊……」

柳舒洵抖着唇,泪眼迷蒙欲出口的话被柳舒清打断。

柳舒清哭到一半,腹肚被狠狠揍上一拳,差点连胆也吐出来。

「够了没?」柳舒洵不耐烦的问,什麽心情都蒸发散逸无踪。

「我是你大堂哥,你这麽待我!」柳舒清摀着腹肚在褟上打滚,哭得更凶。

柳舒洵翻翻白眼,以肘攻击他胸口,再趁他一口气卡在胸膉间时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原本惨白着脸,差点断气的柳舒清,一见他的笑容什麽都忘了,呆呆的看着堂弟,呛咳出声,「你、你故意的……你老用笑诳人……」

小时柳舒洵长着张肥嘟嘟的脸,逢人便笑,笑容似有感染力,每每皆能让人忘却手边事;柳家人样貌有俊有平凡,但笑起来皆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柳舒洵更是个中翘楚。

後来他身边又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刘衡,更是骗遍整个柳家,先是吃食,随後是玉佩铜钱被讹诈。柳舒清也没少被诳。

这两人,长大後仍在诳人。

柳舒洵又是个笑脸,柳舒清有再大的委屈与怒火也消逝无踪,口里骂着柳舒洵,骂完萎顿地蔫在褟上,为逝去的爱情伤心难过。见状,柳舒洵抚额叹息,他是不了解大堂哥对那个媚君姑娘的感情有多深,但他怕柳舒清一个想不开寻死。

死不打紧,最怕的是死错时机。

「天公使告诉我,你那媚君姑娘因你被打死,也跟着殉葬。」这话引来房内两人的注目,「对外说是殉葬,其实是因叔叔伤心过度给逼死的。你或许不知,若非柳园拦得及时,你那一剪子可会把上官成的子孙根剪断,他老子上官磾吞忍不下,状告今上,後查出媚君死去的真相,今上大怒,免我爹职,叔叔也被罚捐全数家产。说来,咱柳家为你付出可不少。」

说是这麽说,但这事要到刘衡登基後才会发酵,也该上官磾为儿可以隐忍那麽久。

大厦将倾,必先腐其根、败其内,他长安柳家正因个个都这麽不长进,忒爱争风吃醋爱抢女人,醉死温柔乡,说好听点是风流,说难听点就是好色,半点也无先祖柳下惠的风范。

长安什麽地方,路上一个石子绊倒的都可能是某某侯某某爵,何况章台街这种地方,待到有心人想发作时一抓一大把「事蹟」,随便写写都能堆成弥天大罪。

不过真不怪他们不把这点事当成事。

从河东本源分出来的邯郸本家有个得年五十,活得特别肆意的堂姊淫了丈夫一家男丁上下……忘了几口人,死时一干儿女全是父不详,争产争得一个轰动;有几个祖堂叔伯全家跟着前前任中山王去干挖人家坟墓,美其名曰「考古」,实则盗人家陪葬品的亏德事;还有一个曾祖父辈的长者,铸、伪、币……

更别说他们还有个被孟子称为圣人的祖先柳下惠,虽说柳舒洵常常怀疑就是因为祖先是个圣人,才会一代不如一代。

总之,林林总总不堪回首的事蹟多不胜数,比起来他们这些後代只是抢抢女人、卖卖官、刮刮地皮根本一点也不够看,也幸而这些事在柳家式微时当事人老早死光成一抔黄土,犯下的事也成为家族中人口耳相传的笑谈,否则上一世他不知道还要再被多冠几条罪、还要再多被灭几族才够。

柳舒清闻言,顾不了疼痛的起身,「你说什麽?」

「您如果想害老父伤心逼死心爱女子,致使家族没落,我也不会再阻止你。不过,你最好是死在上官成手下,拉他一起死也省得你独死他占走你的媚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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