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你抱紧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声气微喘,正与『攀援难』相互对抗的烈焰咬牙说道。
「嗯。」在他背上的寒灵仅是一声轻哼却已将她全部的信任付诸其中。
昏天暗地,在这座攀援难的崖壁上,烈焰、寒灵以及秋儿三人正如同壁虎一般紧紧爬附其上。烈焰背着左腕无法施力的寒灵,努力往上爬行,秋儿相随在侧,一样使尽全身的气力,企图征服这座『攀援难』。
月偏西斜,原来平静的林野突然躁起人声,本来情意缱绻的两人在秋儿一句提点下惊警心神,意识危险的到来。
一发觉天朝兵逼近,烈焰当下便做了决定:既然出不得林,那就只能往上逃出生天!眼波一与秋儿交会,他便拉着未及反应的寒灵往自己肩上一背、领着秋儿往攀援难的崖壁上游动,企望能安然带着她俩逃出天朝兵的围捕。
一阵静默之中,他三人又在这崖壁上推进了不少,宁静月光之下隐约藏着细腻的娇喘声,寒灵皱了皱眉,环住烈焰的手收了一收,开口问道:
「秋儿,你还好吗?」
「……没事,小姐你别担心,秋儿没事的……你瞧,我们已爬过了半面崖壁,就快上顶了呢!谁说『攀援』,『难』呢?瞧我们不是快征服它了吗?」寒灵一句关心引来秋儿一长串回应。只是她话意虽轻巧,却掩不住却泄漏她已疲累的气息。
寒灵听出她嘴上逞强,但他三人现下在攀援难上上不上、下不下的,泄气的话这时是怎麽也不能说的!所以她只能抿唇噤声。
但,近在她颊边的沉重气息却教她不能不动容心悸:
「……烈焰,你还好吗?」
「没事,这座小小山崖哪难得了我?哼!」
烈焰傲性不改的哼了哼,寒灵不禁为了这他孩子似的脾气莞尔,却也不得不心疼他此时的艰苦。
「……谢谢你」在他耳边,寒灵喃喃说道。
「你说什麽?」手上攀爬未曾停止,烈焰闻言微怔。
「谢谢你。」
「再说一次。」
「我说谢谢你。」拧了拧眉,寒灵奇怪他怎麽听不清近在耳边的低语。
「嗯,很好。再说一次。」
话声清清楚楚,烈焰却再再的要她开口称谢,寒灵噤口不语,她可不明白烈焰此刻在弄什麽玄虚了。
察觉她未再开口,烈焰笑语释疑:
「放心,我可没因为这小小山崖累成聋子。我只是喜欢你在我耳边软软的说着话,这感觉真舒服,我真喜欢!」虽然攀爬这座鹰爪般的山崖着实有些累人,不过比起心上人的温声细语,烈焰还是甘愿多花些气力拐她多说几声的。
寒灵心湖泛甜,她想,在这世界上,大概再没有人会如此在乎、重视她了吧!
一湖无可抑止的温馨让她忍不住情动,一双淡红的香唇竟主动的往烈焰的面颊靠了过去,轻轻吻上。
「灵……?」烈焰吓了一跳。
「嘘,别开口,心里懂就好。」语带羞涩,寒灵将酡红的容颜埋进烈焰的肩颈中,偷取这一瞬间的温情。
烈焰懂得寒灵的心意,所以他什麽也没说,仅以他面颊的温度去厮磨她偎在耳边的情意,沉默贴近、心领神会,随着流光暗转,越渐深浓。
月过半边天,越渐偏斜的玉盘在不察间几乎就要坠入山峦之後,几缕晨曦抽丝般穿过淡了色调的夜幕,散出几许灿烂,天际悄翻鱼肚白,转眼就要亮了。
「灵,只要爬过这处形如鹰爪的山壁,我们就要登顶了!」金光透亮,一夜的辛苦,成果就在眼前了!烈焰不禁兴喜。
「嗯。」眼见登顶在即,寒灵亦十分欢喜。耳中感受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声鸣,彷佛是大地与自然的呼唤,她不禁放眼四下,回想弹指前的困窘与此刻天差地异的豁然。
原本只是随意的张望,却不想撞进她眼界的,竟是携刀带剑的天朝巡兵!她心中一凛,失声喊道:「天朝兵!」
烈焰与秋儿闻言一怔,先後停下了动作侧目崖底。
「被发现了!可恶,什麽时候不好来,偏选这时候!」秋儿恨恨咬牙。
「快,只要爬上崖顶,他们也无可奈何!」说话的同时,烈焰亦加快动作。
「将军,找到了!北朔寒灵在崖壁上爬啊!她要逃了!」
天朝军来如泉涌,不过片刻,攀援难崖底便聚满了不下百人之众,未灭的火炬熊熊围拥,浑似要将这片林野狂烧殆尽一样。
「啊!」
「小心!」
「灵、别动!」
越是在险处心急、越是容易出差错。秋儿急欲攀上崖顶,却不料一个失察,错手抓上块松动的岩石,岩石吃不住她的力气,霎时如风卷白云,一触及散的崩了开来!
眼见她手无附着的身子直直下坠,寒灵霎时忘了自己正趴在烈焰背上。她身子一歪便想伸手去拉秋儿,但秋儿坠势太快,寒灵压根碰不着她,反而让背着她的烈焰偏了重心、往下滑落数尺,磨得双手鲜血淋漓,便如摔出她怀中的盒子那般艳红。
「放箭!」目睹烈焰三人崖边遇险,天朝将军哪会放过这猎杀的好机会?一声令下,手持弓箭的天朝兵纷纷爬往高处、弯弓搭箭,此起彼落的向寒灵三人射去。
「小姐,你别理我!西陵金狼,你快带我小姐登顶,快、快啊!」秋儿好不容易攀住了块岩石、缓下坠势,她连忙出声示警,要烈焰背着寒灵逃出生天。
但,此刻烈焰双掌负伤,要能抓住岩石已是吃力,遑论疾速登顶。更何况背上的寒灵与秋儿情如姐妹,眼见秋儿受难,她怎麽可能舍下她独自逃生?
「秋儿,快上来!」寒灵心急叫道。
「放箭!快放箭!」天朝将军令声如洪、直教人耳中嗡嗡作响。
「啊!」一枝锐利的箭矢如毒蜂般无情地划破寒灵与秋儿相互关切的呼唤,毫不留情的掠破秋儿衣袖、刺入肩胛,秋儿臂膀倏麻、掌力顿失,头颈一昂,她娇小的身子再次腾空。
「我不行了,小姐你快逃!」骄傲含笑,秋儿如落石般垂直下坠。
「秋儿!」大惊失色中,寒灵瞬息间心中下了决定:「焰,小心天朝不如你我看得那般简单。对不起了。」双掌一松,寒灵反身往秋儿坠落的方向跳下。
「灵、寒灵!」,烈焰想也不想的松手,翻身跟着寒灵跳去。
「将军?!快、丢绳圈!」
「福良?!」
「放箭、放箭!只要不是我天朝人都将他射下来!」
「天朝兵休得猖狂!弟兄们,射火箭!」
危急之间,一队人马轰隆奔至,如天降神兵般立於攀援难崖顶,手中火箭疾如流星,顷刻之隙,便将崖底树林燃成狂澜般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