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樱一早就爬起来,去菜市场买材料,赶着回去做早餐跟便当。午餐是汉堡扒跟炒杂菜,早餐别吃饭了,就吃吐司、太阳蛋、香肠,跟昨晚剩下来的沙拉。幸好佐助对吃的要求不高,只要是她做的料理,他都会吃。
说起来,十八岁时的她还没现在的厨艺,煎个蛋、做方便面,都弄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佐助照样吃下去,不发一言,有时吃得肚子痛了,也没有一句抱怨,只是会说:“不是人人都懂得做饭,我也不懂,所以我没资格怪责你。”
佐助温柔的地方,让她觉得温馨,又自责。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女人,脑袋灵光,从图书馆借来一大堆烹饪书,又上网自学,不够三个月就能做出一顿像样的晚饭。佐助那时吃完後,敛下双眼喝茶,不经意说:“很好吃。”
要束着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束着他的胃——自小就听过这句话,一直深信不疑,但时日久了,她认为这句话要修订:束着男人的胃,充其量只能让他不走得太远,却无法把他的心绑住。
你只能说,他会回家,去吃你做的菜。
樱一阵恍神,汤碗满了还注意不到,一勺勺热汤舀下去,满泻的热汤流到手时,灼得皮肤赤红,幸好她飞快放下碗,没有倒出来,不然脚也要受伤了。
“混蛋,到底搞什麽!”樱双手赤红,先是摸了摸耳朵,但身为医者的她见惯大小伤势,不太紧张,还未来得及开水龙头,一只大手就把她扯去洗手间,她惊惶不定,直至冰凉的水冲刷她双手,才看清楚宇智波佐助的脸。
“佐、佐助君?”
佐助紧绷着脸,头发凌乱,穿的还是全黑色的睡袍。
樱欲抽回自己双手,无奈被佐助紧抓着,便说:“你再去睡一会儿,我还未弄好便当,再过半小时才叫你吃早餐。”
佐助横了她一眼,重重叹一口气,拍了她的头一下,说:“站在这里冲水,让我来。”
几年下来,不止樱,佐助的厨艺也精进不少,只是不讲究卖相,花款不多。樱咬着下唇不语,心内难受,难得佐助辛苦工作回来,她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佐助去另一间浴室梳洗,仅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做好余下的菜肴。跟他的兄长宇智波鼬一样,他无论做什麽事均可堪称完美地做,只是两者所在的领域不一样。鼬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牙医,佐助既不愿像父亲一样做警察,又对行医没兴趣,直至现在也没有特别的兴趣。
他是一个通才,机器一样精密的脑袋,正因为做什麽事也出色,就难以找到只属於自己的一片天空。
樱有时会感觉到佐助的烦躁跟迷惘,并加以体谅,放他一个人冷静,等他心情好转,再跟他说话。
“我接下来一星期都不回来,”佐助搁下餐具,单手拿起碗喝汤,说:“经纪人今天会将生活费存到你的户口。”
“是去哪里工作?”樱顺口问了,佐助眨了一下眼,说:“不是工作,私事。”
樱心中一沉,打定主意接下来一星期都不看艺能界新闻。然而纸包不着火,过了两天,在医院碰见正在当实习护士的童年玩伴,山中井野,她用手机点开一宗新闻,气愤地说:“樱!宇智波佐助那个混帐,竟然被记者拍到他跟另一个少女模特儿去度假!”
“是吗?说不定是假新闻,”樱一眼也没看井野的手机,转话题说:“不如今天下班後,约天天、雏田、手鞠她们去逛街?附近新开一家甜品店,听说很不错……”
“樱。”井野轻叹一口气,收起手机,搭着樱的肩,说:“我看你还是早日放弃佐助好了。你看,艺能界多的是美人,这次的绯闻女友就长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而且多年来佐助也没碰过你,再跟他住一起,只是耽误青春。”
“井野,我跟佐助君……不是那样的关系。”樱绞着手,她那双因为做家务而粗糙的手,那双为佐助做饭、洗碗而粗糙的手,又在说服自己:“我只是喜欢他。喜欢他,想他幸福,为他做我所能做的事……就是这样而已。我从来不求佐助君给我什麽报酬,最後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我也不在乎。”
并不是没想过,什麽种类的女人才能爬上佐助的床。事实上佐助从来不会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樱又没求证过佐助有多少女人,实在无从猜测他的口味。她有自知之明:性情粗暴,一身怪力,就是脸蛋长得还可以,身材又一般,有太多长得比她美丽的女人。
若她是男人,会选艳丽的井野,冷艳的手鞠,爽朗的天天,或者柔情的雏田——当然,佐助从没玷染任何一个童年玩伴。樱想,她由始至终,就只是佐助所需要的一个女人,但非必要。相信有太多女人能做好樱现在为佐助做的事。
她不介意有天,佐助牵着另一个女人回来,跟她说:请你搬出去。或者说,樱早就预料有这样的一天,差在何时来临。
“我说,那种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
——行屍走肉地度过了四天,樱的朋友看不过眼,强行上了佐助家把她揪出去聚会。在一间café吃下午茶时,天天双手托着腮,闷声问了樱。
樱搅拌着泡沫咖啡,佯装没心没肺地笑说:“谁知道呢,或许是长得帅。”
“这点我也同意,但是,”手鞠说着,脸上一红:“我觉得头脑好、平常不多话的男人也挺不错。”
“对对对,”井野也一脸沉醉爱河的样子,闭着眼说:“平常不多话,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会说几句温柔话的,况且长得也挺帅。”
雏田先是害羞地笑了笑,再缓缓说:“嗯,不多话的男人……但是温柔。佐助也是个温柔的人吗?”
樱实在难以点头,但要说佐助是个薄情人,也说不过去:“我跟佐助君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他并没有强逼我为他做任何事,一切也是我自愿的,也不觉得痛苦。”
“你看你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天天禁不住伸手推了推樱的头,动气了:“不痛苦也不快乐,不是吗?佐助那种不专一、只爱玩暧昧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花时间。女人青春有限,我们都找到可以托负的男人,真不想你最终……”
樱平常算是个泼辣的女子,可说到佐助,她的心就软,变得像个优柔寡断的女人。感情,於她而言如一场赌博,时间、每一次对待佐助的温柔,以至是为他准备一顿饭菜,也是筹码。她没有输,也没有赢过,不断付出,又自以为伟大,有时她讨厌如此自大的自己。
是不是只要有付出,就必须要有收获?佐助打从第一天,就跟她说:即使你看着我跟其他女人好,你也接受得了吗?
是她说可以。现在来反口的话,佐助会怎样看待她?
所以樱不想改变目前的关系——暂时不想。
“小樱,你听我们的话,”手鞠是她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思想也成熟,她认真说:“再给自己跟佐助一年时间。若一年後,你们的关系依然原地踏步,你就该想後路了。在这年,你也该想清楚,你到底喜欢佐助的什麽地方,又是不是非君不嫁。你根本就没接受过他以外的男人,又怎知道自己能否爱上别人?”
樱听了手鞠的话,却依然犹豫。喜欢宇智波佐助,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自然得彷如天生,没有因由。可能一开始的确是看上佐助秀气的外貌,然而日积月累地观察他这个人,逐渐储下太多回忆。片段式的,有如拼图一样,一块块凑起来,就是她对佐助的整份爱恋。
她想像不到,一旦要拔去这份爱意,会耗去她多少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