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当今的四大鬼王,扣除掉千年前在大战中被封印的耶吕恶鬼王以及早就退居幕後混吃等死领乾薪的殊那律恩恶鬼王外,现在还有在活动的就剩下比申恶鬼王和景罗天恶鬼王,并以景罗天恶鬼王及底下鬼众最为活跃。
你看!六百年前的屠杀海族事件,四百五十年前的入侵狩人的荒野,两百七十九年前攻打奇欧妖精的战役......蝶看见在前线率领鬼王军团的景罗天恶鬼王凯旋归来时,感觉自己快恋爱了。
不。蝶想,打从那天,景罗天恶鬼王对失去所有的她伸出手的那个时候,至此後的每分每秒她都陷入恋爱之中。
他是这麽的强大、这麽的果决,为了实现野心什麽事都敢去做,毫不犹豫行走自己认定的道路。
蝶决心要让自己臣服的王去占有全世界,不会後悔,因为他值得。
直到一百年前的公会袍级入侵鬼王殿事件,一名该死的天使出现在景罗天恶鬼王面前,害一切乱了套......
「我王,请把您手上的衣服放掉。」
明明低着头,蝶却适时地冷冷阻止了鬼王的举动。
「我穿在里面,外面罩着长袍又看不到。」景罗天紧揪着一件黑色T-shirt,上头印了一张金发天使的侧脸照及一行粗体字:天使安因後援会。
「……」那个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他像个变态痴汉还是你主子。蝶一再阻止自己想跑去殴鬼王的冲动,深深吐息几次,劝道:「可是为了避免某些『意外』的发生,还请我王配合。」
不要嫌蝶太神经质,世界无奇不有,传说以前就有人被天上掉下来的乌龟砸死。
连上面这种鸟事都会发生了,所以管是被热汤洒到而反射性脱掉,或是因为今天心情不美丽而解开外袍的扣子,只要他因任何原因让里面的衣服露出字样,景罗天恶鬼王长久来的威信便会扫地。
蝶不能让此事发生。
「……我知道了。」景罗天把衣服丢回衣橱里,从衣服山中抽出偏底下的衣服--该死,是嫌她工作不够多吗?
景罗天的鬼王高手军团人数众多,是那种就算打不过也能用数量压死别人的那种多,然而处理鬼王殿内务的就只有蝶这一介小小的女仆。
鬼王殿内部大大小小的事蝶都得管,大到分配全殿鬼众包括鬼王的薪水相关事宜,小到厕所是要用舒洁拉X还是五O花的卫生纸。
蝶曾想请景罗天再聘请一位同样处理内务的女仆或男仆,但後来她知道鬼族所谓的清理房间是放火、洗衣服也是放火,任何的清洗都是直接放把火烧了再买新的;而维持鬼王殿经济则是钱光了去屠城这种简洁直接野蛮的做法。
她体认到能照顾好景罗天和其他麾下鬼众生活品质的人,只有身为非正常鬼族的自己,便一个人含泪扛起工作。
「对了蝶,今天有客人来。」在扣起长袍扣子的景罗天顺便似提及。
「知道了。」是殊那律恩鬼王吧?见鬼王快着衣完毕,蝶站起身,依旧用着恭敬的动作走向床铺,进行被子及床单的回收。
看着乱绉绉被单上那块沾得到处都是的白浊乾涸痕迹,蝶对於自己能平静以不碰到那东西为前提把被子和床包成一包感到自我赞许。
果然习惯是很可怕的。
「好了,你先走吧。」景罗天像揉面团般推挤双颊,五官线条渐渐变得冷硬。
蝶知道他已经进入鬼王模式了,於是行礼说道,「是的。」
※
「为什麽他就不能当个男人?」乓!一个直径约两公尺的大木桶被踹到空地中央。
「是男人就要行动啊!」唰啦,一桶又一桶的脏衣被倒进木桶,连同蝶刚刚拆下的被单。
「与其在原地痴痴望着,」看着水注入到三分满的位置,蝶咬牙切齿说道,「乾脆直接在人的杯水里下媚药,然後绑回家给他上。」
豪迈洒入大量的洗衣粉,那是她混合了原世界、守世界的洗衣粉和自己的独家配方调和成的,目前对於洗刷各种脏污痕迹都超有效,「或者让天使强上自己也行啊,真是他马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她那英气勃勃、不为任何人改变,令她崇拜爱慕、愿扶持他为世界之王的鬼王陛下啊!
『蝶,别这样,一个女孩子讲话还是文雅点,留些口德。』温柔醇厚的嗓音从蓝水晶耳环传出。
那是水妖精的产物,是一对的,雕工精细的金色金属蛇缠绕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如果由两个人拥有便能进行通讯的功能。
其实除了通讯,水晶耳环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功能,但是他从没跟蝶说过,怕说了蝶就不肯收。
蝶解开绑得很紧的丝带,脚轻踢两三下、把高跟鞋踢落,「那种东西我根本没有。」说完便踏入木桶。
来回踩踏,粉色的绵密泡泡逐渐上升,包覆上蝶的裸足。
虽然嘴上反驳着,蝶的脸上却浮现真心的笑意。
来电的人让她感到放松。
听见细碎的水声,对方晓得蝶开始在枯燥的轮回工作了,大概是想替她减轻点烦闷,於是唱起蝶故乡流传的童谣。
『红雨呀红雨,是谁在月夜中哭泣?身体像蛇、抱着头颅爱哭的少年啊,失去脚在地上爬行。那个人在彼岸桥那端,提着红色灯笼。在彼岸桥那端。红雨呀红雨,何时才能相见呢?在彼岸桥那端……』(注一)
虽然对方的中文有种很重的口音,可是歌声很温柔。蝶眯起黑色的眼,熟悉的童谣让她约略想起过去。
『还给我......』
一个少女不停哭号着,她脚下是由同胞所染色的血红土地,屍块就这麽随意被丢弃在路上。
大家都死了。
为什麽她活着?为什麽你活着?为什麽我活着?
冤灵不断地在她身旁徘徊,不断地质问她,不断地伤害她。
好想死。死不了。活不了。
在她濒临崩溃的那瞬间,他伸出了手。
「伊多......」
蝶停下了动作,失神地问着离自己好远好远的那个妖精,已经问过他好几十次的问题。
那问题,轻柔模糊得像是梦呓,却又清晰得让另一端的他近乎心碎。
「我是不是应该死?」
作者的话:
这里要解释一下,
因为蝶是鬼族,所以她所认知的历史会和《特殊传说》正文写得有些出入。
总不能鬼族的历史写说『鬼族坏坏、被打活该』吧((笑
注一:此歌因用於恶哉大大所写的《樱庭爱生:红雾极乐村》里的童谣《红雨》,没意外的话是个梗,之後会说。有意外的话,我到时候改原创童谣。
2016/08/23,1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