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瀚与司马音之间的事,就像火舔乾草,不出一两日,封家庄上上下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这回全都明白两位贵客之间的关系出了点变化;也算得上事主的德怡,自是替这对有情人献上恭贺之意。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为此开怀。
最感到扼腕的,当属执意乱点鸳鸯谱的封世泽了。「我说……季老弟啊,你这突然说自己属意司马姑娘……这可真把我给弄的懵了……你跟德怡……」他欲言又止,许是顾忌着现下尚有司马音在场,终是不好把话说得太明。
「世泽兄,我得跟你说句实在话。」他睐了身旁的司马音一眼,赶忙接下话来。「我明白德怡的好,也承蒙世泽兄看得起,但……我真对德怡没那意思,德怡金枝玉叶,若真跟了我,恐怕要跟着吃苦受委屈的,还是该物色一位同样是商场上的能手给世泽兄分忧解劳才是。」
一席话,堵得封世泽哑口无言。「唔……」
「况且,纵然我对德怡有意,若是德怡真与我在一块儿,依世泽兄对德怡的疼爱,可舍得她随我天南地北的走闯?」明瀚弯开些许笑意,又道:「我是离不开京城的,不管是为了报答义父的恩也好,又或者……」他与司马音对望,两人之间的情愫,早已不言而喻,「明瀚早已打定主意,要在京城安身立命;世泽兄又怎能让德怡这掌上明珠随着我往京城里去的呢?」
「这……」封世泽眉头紧攒,紧盯着明瀚;好半晌,终是重重地叹了一声。「唉!季老弟,算老夫服了你了!」他搭上明瀚臂膀,言谈间满是爱惜之情。「今儿个虽是司马姑娘在场,可老夫还是得说,我很是中意季老弟来当咱的女婿!」
司马音呵呵直笑,以肘顶了顶身旁的明瀚。「早听说庄主中意我家大哥,想不到竟是这般看重哩!当真是大哥的福气。」
明瀚朝她一笑,亦是搭上封世泽的手,「世泽兄的心意摆在眼前,明瀚又怎能不明白?只是音ㄚ头与我情投意合……不瞒你说,义父他这些年,明示暗示,是也有将ㄚ头托付给我的意思……」俊脸上不禁浮出些许赧色。「我亦不能负了音ㄚ头与义父待我的情,还请世泽兄见谅。」此语一出,就连司马音也不免害臊起来,微微别过脸面。
「好!这才是老夫赏识的季明瀚!」封世泽豪气的指了指他,「我真羡慕司马总镖头能得到你这麽一个贤婿;咱们当不成亲家,至少还是兄弟,你与司马姑娘的婚事若定了,可要记得给咱捎封帖子来,你这喜酒,老夫一定喝!」
「多谢世泽兄!」明瀚深深一揖,同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不管是看在音ㄚ头的面子还是真有成人之美,至少无须担心他再把德怡往自个儿身上推。「婚事什麽的,还等此趟游历罢了,回京城後再做打算;若好事能成,世泽兄的帖子,肯定,跑不了!」
封世泽哈哈大笑,又与明瀚饮上数杯,正值酒酣耳热之际,不料突有一人飞奔入了厅堂,「舅父……原来季兄与司马姑娘也在这儿。」那嗓音温润,一身黑衣,可不就是御棠岚?
「棠岚?你不是与德琏追查那个姓钱的下落?怎地突然跑回来了?」封世泽原本惬意的神色变得有些严峻,他明白,这个外甥虽然平时行事玩世不恭,要紧事却是从未有过纰漏;会让他亲自赶回封家庄通报,肯定出了什麽大事。
「消息走漏了!」御棠岚一脸着急,「咱们让德怡先到别馆避避风头,结果那姓钱的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德怡不在封家庄,反而聚集剩下的贼寇往别馆里去;德琏已经领着官府的人前去救援,我只担心德怡有什麽闪失,决定还是先回来通报舅父。舅父!事不宜迟啊!」
封世泽怒极攻心,从椅子上霍然起身,右掌往扶手一拍,那上等檀木制成的扶手竟应声而断。「你即刻调动所有护院,赶紧前去助德琏一臂之力,务要将那群贼寇一网打尽!」
明瀚知道封世泽护女心切,但此等决定,可非明智之举!「世泽兄!咱们尚不明白那群人为何能得知德怡下落,我担心若是调动所有人手,反而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御棠岚与明瀚交换一个眼神,亦道:「季兄说得有理,舅父,这样吧,您先调三十个好手随我火速前往别馆搭救德怡,剩下的人手先按兵不动;咱们就怕顾此失彼,反而着了那姓钱的道。」
封世泽沉吟片刻,随即解下腰间玉佩。「就照老弟所说得办!棠岚,快快去罢,别让那群贼寇伤了德怡一根寒毛。」
「明白!」得了明令,御棠岚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召集人手去了。
「大哥,咱们不一块儿跟御少侠过去吗?」司马音扯了扯他的衣袖,仰着脸面企盼着。
「要去也是我过去,你可别忘了你肩头与臂膀上都还有伤,别太过勉强。」他叹了一声,握了握她的手。「听话,好生待在庄内,别让我担心,知道麽?」
司马音却是摇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担心德怡啊!况且,我总觉得这消息走漏的古怪,我在担心,会不会……封家庄内有奸细?」
当司马音说出「奸细」一词时,封世泽的脸色丕变。「音ㄚ头!」明瀚低喊,欲制止她继续说下。
可司马音却像是陷入沉思,自顾自的续道。「而且那个人,很可能是咱们连怀疑都不会去怀疑的人,离德怡最近、最贴身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