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弟,可真对不住,事情忙了好些时候才回来,瞧瞧现在,天都快黑了。」封世泽与明瀚一同坐在凉亭里乘凉,只见他满脸笑意,想来是见着好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天色将晚,彩霞凌空,微风轻抚,杨柳点入湖内,漾开一圈圈涟漪,也解了一身躁热,坐在外头温茶一杯,倒也让人心情舒畅,「可别这麽说,世泽兄事务忙,明瀚才该向世泽兄道歉,竟选在此刻上门叨扰。」他朝封世泽拱了拱手。
「欸!哪儿的话!」封世泽哈哈大笑,那浑厚内劲传得四周庭院里去仍是清晰,可见其武学根底,「季老弟日前捎信过来,说是要借住封家庄一段时日,老夫知晓了,真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啊,不信你问问德怡,她晓得,知道打从上回一别,老夫多期盼你再来江南作客,再跟我谈天说地,今回总算给老夫盼到啦,不留你个一两个月,我可是不会罢休的哟。」他一头发髻梳得整齐,身上那贵气衣袍也显得他几许书生气息,可那张扬的笑容又多少透出些练武之人特有的豪迈。
「有世泽兄这话,那明瀚也就不客气了。」他微微一笑,这次的确是要叨扰封世泽许久了,「来,世泽兄,明瀚先敬你一杯。」他端起茶水来,先乾为敬。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来!」他也同样端起茶来与明瀚对饮,两人客套话聊过几回,又将话题给引到两人近况来。
「季老弟来,来跟老夫说说,这几年没空再回江南,瞧瞧你那托德怡照顾的旧宅,究竟又是跟司马镖头去哪儿走镖啦?」
「先是去了一趟塞外,在那体会一番住住蒙古人习惯了的蒙古包,看看天与平野相连的景色,还有那一望无际的草原。」还说及他与当地人赛马的经过,直道那些人不愧是生活在马背上的一族,不管男女,骑术一样的好,两三岁就跨上马背的也所在多有。
「那儿走镖?」封世泽瞪大眼睛,真想不到这趟镖究竟怎麽送,「那群人不是都是什麽……什麽逐水草而居,四处搬来搬去的嘛?这样你们找得到人?」
「所以搞清楚当地人常去与依季节行动的草场,才勉强把那趟镖送到。」
封世泽拍案大笑,指了指他,明瀚耸耸肩,两人一冷一热,但同样欣赏对方,莫怪能成为挚友,「那次又是为何而来啊?」他替明瀚斟了茶,问起他来意。
「这次出游,实是为了带义妹来见见世面,顺便来此地住住。」
「义妹?哦,老夫想起来了,是司马镖头的女儿,司马姑娘?」见明瀚点头,封世泽立刻会意了,「季老弟不是说过,你跟她虽是义兄妹,但是一起长大,感情忒好,简直有如手足?」
看明瀚仍是颔首,封世泽热络性子又起,「那怎没见司马姑娘跟季老弟在一块儿啊?老夫真想见见司马姑娘,早听说过她力大无穷,个性也像极司马镖头,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下想不到季老弟可把她带到老夫的地盘上来啦。」他与司马任虽只聊过几句,但两人一见如故,现下可见着他女儿,可真吊足他胃口。
「音ㄚ头她没出过远门,跋涉至此,是也累了,方才用过晚膳之後,便回到世泽兄的湖心楼里去,说不准现下已沉入梦乡了。」明瀚朝封世泽拱了拱手,「明儿个等音ㄚ头养足了精神,再给世泽兄引介引介。」
摆了摆手示意明瀚无须介意,封世泽点点头,「的确是也累了,听说司马姑娘这次出外游历,还是你给她向司马镖头挣来的。」
「的确没错。」明瀚浅笑,啜了一口茶,才聊一会儿天,他抬头,这才发现天色业已全黑,四周院落皆燃上油灯,就连他们所在的亭子,一旁奴仆是也手脚俐落的将灯给点亮。
「唉,我说这司马镖头啊,是也太爱惜自家女儿啦,看看老夫,早给我德怡历练过一番,瞧她二十芳龄就挑起咱家山庄大业哩。」说到自个儿宝贝女儿,封世泽一脸得意。
「德怡天生资质聪慧,才华洋溢,自是能助上世泽兄一臂之力了。」说到这个只怕没人能否认。
「是嘛是嘛。」封世泽见明瀚也对自己的女儿赞不绝口,欣喜愈甚,「说到这个,老夫倒有件事儿,来问问季老弟意见……」
果然知父莫若女,下午德怡才给他提过的话题,只见封世泽觑了个空,打蛇随棍上,要来推销自家女儿,「世泽兄,明瀚再给你敬上一杯。」
哎,德怡又不是没人要,这麽般急着推销是要做啥?
封世泽点头直笑,也跟着喝了,趁他喝的当头,明瀚扬起一指,迅速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听说世泽兄早上就到城外渡头那儿忙去,咱们都还以为你最迟过午便归,可没想到时间竟是拖至近晚,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儿?」封世泽关心过他的近况,他也得礼尚往来,说说与封家有关的事儿来。
「说起这个,那还真是让我跟世平两个人忙到焦头烂额。」封世平正是他的胞弟,「老夫今早为了一批丝绸早先去码头等着清点,结果等到过午了还没有到,老夫心头一突,担心会不会又遇上什麽意外了。」
「结果如何?」明瀚眼眸眯起,心头同样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果真不出我所料,」一派开朗的老脸上浮现了几许凝肃,「是黑山寨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