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都能幸福著 — 89

方母在失去方云崎後,就像失去了浮木般,任由自己沉入大海。整天坐在窗边呢喃着,不与任何人交流。

除了那个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儿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试图将她从那片忧伤的蓝拉出。

方父念在旧情,於是将方母接至家中,而继母却不苟同方父的作法,时不时就当着方家人的面碎念嘲讽。

某天吃晚餐时,继母又再度向方父抗议:「方逸豪,你到底在干麽?当初让他们上来我就不是很同意了,而你现在居然把她接到家里!那你说,多的这一口,谁来负责?她在家中时,谁来照顾?她现在只肯理云峻,难道要──」

「我休学。」

方父和继母惊讶地望向方云峻。

他知道,家里的经济并没有问题,多一口也不成问题,重点是母亲的存在,对阿姨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

方云峻放下喂母亲的餐具,轻搂她的双肩,「妈,我们离开好吗?」方母闻言,转头怔怔地望着他,迷蒙的双眼闪着微光,「我们要去找云崎吗?」

「……嗯,去找哥哥。」

那日夜里,方父来到方云峻房里,叹了声气,歉然道:「不好意思,给你找了个这样的继母,当初只是想说你需要母爱,还有她也……」

「不,不是阿姨的问题。」他轻摇头,「若换做其他女人,也是会不高兴的,只是阿姨比较直接,把想法都直接表露出来。」停顿会,他苦笑道:「谁能够接受丈夫对前妻这麽照顾呢?阿姨也是离过婚的人,她总是会担心的。我跟妈妈离开後,好好跟阿姨相处好吗?」

方父沉默半晌,闭上眼叹气,「好吧,既然你坚持,就答应我一件事。」

方云峻抬眸,等待方父的下文。

「不要拒绝我的帮助。」

「妈,我去打工的时候,乖乖待在家里喔。」

方母愣愣点头,「云崎呢?」

方云峻眼神飘忽,「云崎……云崎在忙,过阵子才会来看你。」

看来之後得编很多谎言来隐瞒方云崎不在的事实。

安置好住所後,方云峻虽答应接受父亲的帮助,但内心暗自决定不和家里拿钱,於是隔天便去休学前找好的工地打工。

「张叔早!」

「云峻,来了啊!这麽有精神?」

「当然,张叔都肯给我机会了。」

「小子,在工地可没有那麽好混,今天结束後要後悔还来得及!」

「绝对不会。」

夕阳下了山後,方云峻不顾地面肮脏,直接呈大字形躺下,额上的汗沿着他透红的脸颊滑落。

事实证明,张叔说的是对的。

但为了他母亲,再苦他都得咬牙撑下去。

回到家之後,方母又不断追问他方云崎的下落,他只好压抑疲惫不断安抚她,待她吃饱睡着後才能休息。

他真的很累。

不仅是背上几十公斤的东西压得他十分疲累,回家後接受方母连珠串似的问题也使他苦恼不已。

累得他几乎想放弃回家。

直到那天,打工下班後他没有直接回家,反倒骑着机车驰骋在路上,汗水在大风中迅速被吹乾,冷冽的风使他忘却疲惫,他奋力大吼着,试着宣泄长期以来的压力。

然後,他遇到了那间在郊区的荒废撞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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