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北当晚,陈星璨将行李都安顿好後,手机传来一阵讯息声,她点开一看,是Aaron传给她的:「璨,上次学长不是说要请你看电影吗?因为我开学後没多久就要去美国当交换学生,所以我想在开学前履行约定,你下礼拜六下午两点有空吗?我在视听教室等你。」
她拿出记事本来看那天有没有什麽事情,确认没事之後马上回传讯息给Aaron。
下星期六她准时到视听教室,她探头进去,看到Aaron背影後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後,再轻拍他的背,「好久不见!」
他转过身,好气又好笑的说:「家里没大人了?」
听到那句话的当下,陈星璨当场定住不动,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彷佛是很久以前,也有个人说过一样的话。
高二上学期,学校体育课安排的课程是垒球,老师教完传接球跟挥棒後就让同学以座号奇偶数分组竞赛,陈星璨和安辰都是偶数队,王宇伦则是奇数队,这下三人皆纠结於友情和荣誉之间。
双方投手猜拳後由偶数队先守,担任投手的陈星璨在上场前和安辰一同走到王宇伦面前:「我跟安辰都不会放水,你也一样,知道吗?」
王宇伦点点头,他们去拿手套後,有几位同学凑到他身旁,「陈星璨是投手耶,不然都由你去打好了,爱的打击,怎麽样?」
「可是如果我上垒了呢?」
「就等你回来再立刻换你上场啊。」
王宇伦还在犹豫不决的同时,其他人就擅自替他做主,「不管啦,就照我们说的去做。」说完便到一旁聊天去了。
身为捕手的安辰大喊:「废物伦,该你了。」
陈星璨压低帽沿,「是宇伦啊,我真的不会放水喔,我可没投过坏球的。」她双膝微蹲,看似毫不费力的将球抛向本垒,不偏不倚的掉落在本垒板上。
「好球!」
接续第二球也是相同的情况,让在休息区的同学看不下去,「王宇伦,认真啦!」
安辰蹙着眉头,「废物伦,认真。」他意有所指的说:「你真的想出局吗?」
「虽然他现在去集合不在,但他总会回来的。」
王宇伦思忖几秒,又举起球棒,陈星璨拉紧马尾、戴上球帽,接着捡起放在地上的手套,「准备好了?」
王宇伦点头,「我不会出局的。」
「很有自信嘛少年,来罗。」看着王宇伦专注的模样,她的笑容在艳阳的照耀下亮眼漾开,当一阵清脆的声响传入耳里,她抬头仰望头顶上高空飞过的垒球,她顿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王宇伦居然打出一支比全垒打还罕见的三垒安打。
陈星璨抱胸叹气,「搞什麽深藏不露,我还以为他只会画画。」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安辰说。
由於是上午第四节,正阳照得她头昏脑胀,她接续投出四个坏球送一个人上垒,安辰问:「璨,你要不要下场休息?」
她摇摇头,当她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後表示准备好了,见在本垒板预备的打击手又是王宇伦时,她微愣,「你不是才刚回本垒?」
王宇伦尴尬的耸肩,没多说什麽。
莫约过了十分钟,王宇伦已经上场三次了,陈星璨转过头没好气地问奇数队:「搞什麽?」
其他人对於她质问皆视而不见,继续聊天,直到一阵微愠声音响起:「打击顺序都乱了。」全班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家里没大人了?」
黎明风对着所有人破口大骂:「老师这堂课请公假,信任我们班才没有找代课老师,让我们自由打垒球,我只不过去找老师讲集合的事情,你们就视规矩如尘土?」
「陈星璨!」
所有人皆往陈星璨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因中暑而昏倒在场中央,一道身影迅速跑到她身旁将她抱往保健室。
她无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迷蒙,以致看不清对方的脸,「你是谁……谢谢你。」她低喃。
「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状况。」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安辰轻声叹气,「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出局。」
听到下课钟响,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保健室的天花板,她随即坐起身,拿起一旁的帽子「阿姨,我可以回教室了吗?」
「还会不舒服吗?」见她摇头,护士阿姨说:「那就可以回去了,记得以後不舒服就不要硬撑了。」
「好,知道了,谢谢阿姨。」她一走出保健室,就碰上从操场回来的黎明风。
他俩一同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他轻声探问:「你还好吗?」
「好很多了。」她看着他的侧脸,「刚才是你送我去保健室的?」
「嗯。」停顿几秒,见她有话要说,他说:「不用道谢。」
她微愣,接着笑开来,「你怎麽知道?」
「直觉。」
「欸,你不觉得班长跟星璨很速配吗?」女同学指向前方,「从後面看他们走在一起的背影,超唯美的啦!」
「真的,虽然星璨平常都会忤逆班长,可是你不觉得班长对她比较特别吗?星璨可以叫他黎明,还会帮她抄笔记,就连刚才也是班长将她抱到保健室的。」
「好羡慕她啦!」
「你喔?」她翻白眼,「下辈子吧。」
「你──」她举起手要打对方,看到一直走在身後的人,她们停下脚步,「……」
王宇伦跟安辰没多说什麽,只是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
「王宇伦好像喜欢星璨很久了。虽然他成绩家世没有班长好,可是他人高又帅,还会画画跟摄影,而且几乎每天接送星璨上下学。」
「啊──好羡慕陈星璨啊,我什麽时候才会跟她一样有这种奢侈的困扰呢?」
「我觉得你直接去投胎看还有没有机会。」
「璨,怎麽恍神了,没睡好?」
她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Aaron将一部片子递给她,她低头一看,「Frozen?这不是去年上映的吗?」
「你看过了吗?看过了也再看一次吧。」他接过片子将一张纸递给她,「要交心得喔,不限字数。」
她挑起一边眉,「Pieceofcake.(简单。)」
Aaron注意到陈星璨看电影的过程中即便不是在电影院,她也不会跟旁人讨论剧情,偶尔有好笑的桥段才会轻轻勾起唇角。
看完後她双手举高慵懒地伸懒腰,「就算不是第一次看还是觉得好看。」她拿起原子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後,交还给Aaron,他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心得写道:「Elsa是我最赏识的公主,和那些整天引颈期盼白马王子到来的公主相较之下既独立又坚强,为什麽女人一定要靠男人才会过得幸福快乐呢?总归一句话──女人当自强。」
「你真的很讨厌男人呢。」
她双手抱胸,闭上眼轻哼:「男人都是骗子。」
「别把话说死。」
她睁开双眼,「好啦,少部分例外。」她嘿嘿笑。
陈星璨看着社办墙上历届的社团活动照片,几乎都是拍微电影跟全社一同出游,还有社长交接的照片,「Aaron,你下礼拜就要去美国了吗?」见Aaron点头,她走到他身旁,「那社团怎麽办?」
他耸耸肩,「直接交给副社长喽,因为我回来以後也没时间玩社团了。」
陈星璨点点头,随後猛然想起一件事,她拉着Aaron到一旁坐下,双手撑着下巴,露出诡谲的笑容直视着他:「最帅的Aaron学长社长大人。」
「只要你这样叫我,我都有不祥的预感。」
「三八,哪有什麽不祥之事要发生啦,」她拉过Aaron一只手,在他手心不断画圈,Aaron赶紧收回手,「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学妹我,真的很──好奇学长的家世背景。」她对着他狂眨眼,「拜托嘛,人家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嗯?」
「会告诉你,一定会。」他有些疲惫的揉揉眼角,「只是不是现在。」
她感觉Aaron背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是现在的她所不能知道的,「你隐瞒我很多事情吗……」
「嗯,到了那一天,该告诉你的一切。」凝望着她,他说:「我会毫不保留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