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後两星期,四个女孩约在一家早午餐店里吃早餐。
郑瑀璇和唐羽芯家离比较近,於是她们俩一同前往,到那里时陈星璨和安婷似乎已经坐了一下子了。
「璨、婷婷,早安。」唐羽芯笑道。
「早安。」安婷说。
陈星璨向她们点点头。
餐点送上来後,聊着聊着,郑瑀璇突然开口道:「我们学校大一时要住宿舍吗?」
「我想我们面试都会过,所以……」唐羽芯思考几秒後,「我的计画是大一我们住一起,然後大二时如果我们其中有一人没有抽到宿舍,再搬到外面住。」
郑瑀璇拍桌,「羽芯!我正要向你提这个欸!」
唐羽芯微笑,「早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了,在确定我们读的是同一间大学後,我就去和我爸说了。」
「唐伯伯是大圣人。」
唐羽芯办事效率总是如此快速。
「可是,我们这样是走後门吧?」唐羽芯面有难色,郑瑀璇继续说:「但我喜欢,哈哈。」
「至於安辰跟宇伦我也让他们住一起了,另外两个室友我倒是不知道是谁。」
「我替他向你道谢。」安婷举起她的米浆。
「客气什麽。」唐羽芯也举起她的豆浆,「学校有小提琴社,你想加入吗?」
她摇摇头,「想归想,但小提琴太贵了啦。」
郑瑀璇用手肘撞了撞陈星璨,害喝着红茶的她差点呛到。
「郑瑀璇,你干麽啦!」
「人家安婷都向羽芯道谢了,你都不用替宇伦谢谢喔。」
「关我什麽事,我又不是他的谁。」
大家都看的出来王宇伦对陈星璨多年来的情感,但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想承认还是真的迟钝成这样。
陈星璨转移话题,「对了,今晚有流星雨,我们和男生他们一起去吧!」
「璨,抱歉,我今晚和安辰有晚餐约会。」
「我家里有点事情。」
「我要去我外婆家。」
她感到一阵错愕,「喔……好吧。」她拨出电话,对方一接起她劈头就说:「晚上有流星雨,九点来我家接我。我要喝可乐。」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随即将电话挂断。
「谁打来找你?陈星璨?」正在打电动的安辰开口问道,但眼睛还是离不开萤幕。
「对。」
「也是,只有她会那样。」他将游戏暂停,「她跟你说什麽?」
「晚上有流星雨,九点去她家接她,还要买可乐。」
安辰思考了下,「欸,废物伦,你常常像这样,甚至随call随到,对吧?」
「对。」
「如果你有事,或临时走不开呢,会拒绝璨这种任性的要求吗?」
他摇头,「……照去。」
安辰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吵死了,难怪璨叫你狗辰,真爱吠。」
安辰翻白眼,「对啦,我就是狗,至少我这条狗有婷婷这个完美的女朋友。」
「……」王宇伦顿时无语。
安辰叹了口气,「你赶快跟她告白啦。」
王宇伦顿了顿,接着拼命摇头。
「妈的,你到底喜不喜欢璨?」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喜欢呀。」
「喜欢就告白。」
「不要。」
「孬种。你要一辈子都默默地喜欢她吗?」
他点点头,「我是这麽打算的。」
安辰简直快气晕了,「那女人,你不跟她说明白她是不会懂的。」
被安辰训话一小时後,王宇伦骑着车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安辰刚才所说的话。
虽然说他的确没有勇气,但他不敢告白还有其他因素。
那是国三的某一天,他们三个下课时突然聊到跟爱情有关的话题。
「谈恋爱?」陈星璨皱眉。
「女生应该都很向往浪漫美好的爱情吧?」安辰问道。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而且我讨厌男人,我觉得男人就是无脑的单细胞生物。」停顿会,她又轻笑说:「而且,我对爱情的承诺过敏。」
王宇伦不解的说:「那你讨厌我们吗?」
「不讨厌。」她眯起眼笑,「因为我没有把你们当成男人。」
「不然呢?」安辰问。
「生错性别的女人。」
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她灿烂地笑了。
「你们要解释成中性人我也没意见。」
当下的王宇伦和安辰,不晓得对於陈星璨的答案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但陈星璨说了,她不需要爱情。
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二十分,王宇伦已经在陈星璨家楼下等她。
十分钟过去,陈星璨走了出来,看到王宇伦时她有些惊讶,「我们是约九点吧?你也太早来了。」
王宇伦搔搔头,「我记得你习惯提早三十分钟抵达和别人约定的地方。」语毕,他将安全帽递给陈星璨。
陈星璨戴上,「没想到你记得这麽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宇伦发动机车,陈星璨却迟迟没有上车的,他回头一看,见她还在原地扣安全帽。
「这个怎麽扣啦!烂东西。」陈星璨不耐烦地乱扣一通。
陈星璨被王宇伦载过好几次,每次安全帽都有先扣住,然而这次刚好没有,也让他看见陈星璨笨拙的一面。
「我记得要压着……」他强忍住笑意。
「帮我!」她气得双手抱胸。
「……好。」他替她扣上後,而她正好抬头,目光因此对上。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後,陈星璨避开他的目光,坐上後座,「……谢谢。」
「璨,要去哪里?」
「最近的山上。那样才能离星星近一点。」
他边骑边说:「它们离我们多远?」
她打了下王宇伦的後脑勺,看着夜空,「你上课都没在听哦,距离我们最近的星星有四点三光年,一光年约九兆四千六百多亿公里。」
「嘿,我以为你都没在上课。」
「上课很无聊,但不是所有的课程都无聊,所以我只听我想听的课。哪像某伦跟某辰,明明跟我一样,成绩还在中间而已。」
「嘿,你很坏欸。聪明就这样喔。」王宇伦头往後一撞。
「痛……撞到眼睛了。」
王宇伦在路边停下,转过头只见陈星璨一脸痛楚,赶紧说:「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
陈星璨装作很痛的哀号了声,见王宇伦慌了,她大笑,「骗你的啦,哈哈。」
「很坏欸。」
陈星璨眯起眼,「什麽?你说谁很坏啊?」
「我。」
「这才乖。」她满意的笑了。
过了许久,他们才到了目的地,山头上的一片草坡,陈星璨在草坡上跑着,接着回头看向王宇伦,惊呼道:「你怎麽找到这里的?」
王宇伦耸耸肩,「我也不知道,骑着骑着就到这里了。」
「可乐跟我的包包拿着,过来。」语毕,陈星璨舒服地躺在草坡上。王宇伦将包包递给她後,她坐起身,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张纸条。
「那是什麽?」
「我的愿望。」
「我要看。」
陈星璨思考了几秒,「等你把英文学好再给你看。」
「那我一辈子都不用看了。」
是的,如同陈星璨所说的,王宇伦英文不好,而且是不好到一个夸张,不管陈星璨怎麽教,他还是都听不懂,教到最後他说:「我是英文绝缘体。」陈星璨没有放弃他,她说就算他文法不会,至少要把单字背起来,让他的英文成绩不要一直是挂零蛋。
过了一阵子,王宇伦看了看手表,十点四十五分,「流星雨几点?」
她顿时愣住,然後乾笑几声:「……不知道,我忘了看。」
「爱星成痴的陈小姐星璨,你不是第一次知道有流星雨而忘了看时间了喔。」
去年的十二月十二日,陈星璨从网路得知今晚有流星雨,於是拉着王宇伦和安辰从彰化直冲大甲,在大甲玩了一个下午後,到了晚上八点,三人吃完晚餐後,跑到最近的海岸去等流星雨,等了三个小时後,安辰忍不住问了:「欸,陈星璨,流星雨几点?」
滑着王宇伦的手机的陈星璨突然停下手指,乾笑道:「……不知道,我忘了看。」
「……」
「……」
「够了,不要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马上看就是了。」
当陈星璨在看确切的时间时,安辰又问:「你滑了宇伦的手机三小时,为什麽这三小时内都不会想到要去看时间?」
陈星璨尴尬的笑了,「我以为很快就会看到了嘛。」
他俩又无言以对了。
最後陈星璨查到的结果:台湾东半部晚间就可以看到,而西半部则是要等到午夜後黎明前。
要不是陈星璨是女生,安辰早就朝她後脑勺巴下去了。
最後他们到凌晨四点才看到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看了两颗流星就决定回彰化。
这趟追星之旅,王宇伦最满足的时刻,大概就是等流星等到睡着的陈星璨靠着他肩膀睡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