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骋跳到邺言家的阳台时,发现邺言的房间暗着灯,他不在。
窗户没有上锁,他便擅自推开窗走进屋。
打开灯,一室光亮照醒干净整洁的房间,摆放整齐的书安静地躺在房间一角的书架上。
季泽骋本想把书随手丢在小圆桌上,却在看到整齐有致的房间时,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如果把书放到书架的某一层,邺言能不能发现。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情节,有洁癖的主人公发现房间的东西被人稍稍移了位,便立刻察觉到有人来过,并且感到全身不舒服地一定要把东西按照自己的习惯摆正位置。
他拉开书架的门,仔细研究邺言排列书本的方式。
《乔万尼的房间》、《欧洲简史》、《米尔克传》、《霸王别姬》、《面纱》……
还真是没什麽规律,难道按时间顺序来的。
更早之前的还有《假面的告白》、《城市与柱梁》、《断袖记》、《到山上去说吧》……
季泽骋把《飘》放到了《霸王别姬》前,又饶有兴致地拿起《乔万尼的房间》随手翻了翻,想着邺言会在书上做些什麽记号。
记得这本书讲的是,季泽骋在记忆中思索……
貌似听阿言说是“旅居者”的故事。
“然後那扇门就在他的面前。他的四周都是黑暗,他的体内是沈默。然後那扇门打开,他独自站着,全世界都离他而去。天空的角落好像发出尖叫声,虽然他什麽都听不到。然後地表震动,他在黑暗中被向前抛出,他的旅程开始。我终于离开镜子前面,开始遮覆我的赤裸,这份赤裸我必须神圣的对待,虽然它从未像现在一样污秽,我必须以我的一辈子当作盐来拭洗。我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上帝厚重的恩慈,让我来到这个地方,也会带我离开这里……”
“怎麽这麽压抑。”季泽骋合上书。
背面有字符不大的烫金字体居中对齐——百部最佳同性文学作品。
底下有其他作家的评语:同性恋的自我压抑在《乔万尼的房间》中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季泽骋在看到了“同性恋”三个字时如遭雷劈。他一下子措手不及地将书掉落到地上,怔怔地看着书架发呆。
不会吧,他想……
不,他什麽都不敢想。
正巧,邺言开门走进房间。
“嗬?”邺言见怪不怪地又被吓了一跳,问道,“你在做什麽?”
“那、那个……”
季泽骋捡起书,脑子一团乱。
“你刚去哪儿了?”季泽骋随便搪塞了一个问题。
“在一楼吃饭,吃完饭去洗碗了。怎麽了?”邺言问。
季泽骋并没听邺言的回答,心里拼命地想找个什麽东西掩饰。
“对、对了,BL。你要不要参加BL?”季泽骋忽然想到说,“就是BOOKSLOVE书友会,给学校的长廊座椅捐一本书。”
书友会、捐书?
这当然是季泽骋自己的理解。
邺言愣了好几秒,直盯着季泽骋,一脸不可思议的发懵。
“你说真的?”邺言清了清嗓子。
“对。”
“你做我就做。”邺言镇定地说。
“哦,对了。我是来替晓彤还你书,顺便告诉你一声,我结束了人生的第一场初恋。就、就是这样。”
季泽骋不等邺言作答,转身用力向阳台跑去。
看着他跳过阳台的背影,居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邺言多疑地转头看了一眼书架,抽出那本排列有错的《飘》放到《面纱》前。
季泽骋在房间里心事重重地打圈走,满腹疑虑堆积在胸口。
他觉得有什麽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这一切让他感到措手不及的害怕。
连季泽骋自己都没发觉,这一刻,他甚至瞬间忘却了失恋的忧伤。只因,眼前有一个更大的忧愁困扰着他。
犹豫再三,季泽骋下了决定。
他打开电脑,凭着尚且新鲜的记忆,上网搜索了印象中的几本书,这些书有同一个共通点,那是让他整个人都不禁发抖的三个字——同性恋。
季泽骋呆呆地看着搜索结果,整个人愣在那儿,久久不能关上电脑。
不会的,不会的,季泽骋想,不是还有《欧洲简史》吗。
这只是偶然。
只是偶然……
然而,季泽骋仰望天花板,却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这是偶然吗?
次日,季泽骋揣着满腔的心事,却装作自然的上学放学。
只是在看到邺言的时候,脚步比眼神反应更快地转弯,躲开了迎面而来的男孩。
有心机却没演技的季泽骋,虽然卖力地表现出一副“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却连小卖部的大爷都没能唬过,对着他指责道:“同学,你恍恍惚惚地在想什麽呢,钱都不要就走人啦。”
放学时,邺言直接逮住季泽骋。
“你今天怎麽回事?”邺言毫不拐弯,直接开口就问重点。
“什麽怎麽回事。”季泽骋装没明白。
“难道是因爲失恋了?”邺言猜测道。
“对、对啊。不行嘛!失恋总要有个缓冲期,让我从曾经的美好中走出来的吧。”季泽骋赶紧顺着借口找了台阶下台。
却意外看到邺言不自在地微微皱眉。
季泽骋心里一慌,脚下生烟,说着“你先走,我有事”便拿起书包冲出教室。
未待完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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