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庭院的躺椅上半睡半醒,枝叶蓊郁的大树为你遮蔽了大部分的烈阳,将你细心保护在它的阴影之下。听着各处此起彼落美妙高亢的蝉鸣声,你知道,16岁的夏天到来了。
「阿~米~又在睡懒觉~」金泰亨出奇不意的将手里一只黑呼呼有着硬翅的物体放上你的鼻梁,你定睛一看後吓得花容失色的扯着嗓子喊破云霄:「泰亨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就是蝉你害怕什麽你。」望着你狼狈不堪,手脚一阵乱挥还摔下躺椅,他捧着肚子大笑起来,想当然马上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你一脚踢向要害。
「泰亨哥最恶劣了。恶棍。禽兽。下流。」你鼓着腮帮子气得像只河豚,嘴里没好气的用尽你所能想到的词不断攻击他。
「哈哈哈好了,开个玩笑嘛。不是总说蝉鸣悦耳,怎麽见到本尊就吓成这样。」他将被挥落在地上还傻愣着不动的黑蝉轻轻抓起放回树上,嘴上也不忘取笑你。
「牠们的鸣叫声真的像是乐曲一样好听嘛,但我就是怕虫子啊……」
「你知道蝉为什麽要用尽生命歌唱吗?」他在一旁的水龙头将手洗净後走到你身边,轻手轻脚的把你凌乱的头发用手梳齐。「是为了,找到生命中的那个注定。」抬头看着他带着笑意的双眸,散放着无法数尽的温柔,你的心底吹起了一阵炙热夏风。
眼前高挑英挺的男孩叫金泰亨,是你同血同脉,大你五岁的哥哥。因为长了一双浓眉大眼,外貌俊逸潇洒,个性又调皮活泼,在乡里之间和学校都非常出名,当然被女孩子告白的次数也不在话下。
幼时你只觉得这哥哥恶质捣蛋的讨厌,还曾经跟他一拳一腿的打得头破血流,哪知道青春期悄悄到来後,你眼里的哥哥似乎变得不同了。
在学校、家庭教育薰陶下,他了解到女孩跟男孩与生俱来就有着截然不同的生理构造和使命。他不再对你动手动脚了,对你慢慢温文有礼了起来,甚至对女人味与日俱增的你兴起了保护慾。
你知道自己就在那时变得奇怪了。
被他触碰时就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吐息紊乱。
在他面前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意穿个短裤和小可爱就在他面前晃,只要他在的时间,你发现自己总是刻意的挑选服装精心打扮,连不会被看到的内在美都不例外,行为模式完全就像是个……要跟心仪对象见面的恋爱中少女。
但是为什麽。
他是哥哥啊……
你脸上的潮红和心底的悸动渐渐退成了一纸苍白。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你依然无法扑灭那由星点开始,渐渐燎原的火焰。
「哥也会……找到他的注定吧……」你百无聊赖的点进校园讨论区里,发现又有同校的女孩匿名跟金泰亨告白,一股酸楚难耐的妒意涌上,你也用匿名洋洋洒洒的发了篇极尽肉麻、情感强烈的告白文作为宣战。
隔天再打开网页时,你发现对方隔空回应了你的文章,大意大概是各凭本事,对方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够让金泰亨拜倒在石榴裙之下。於是你像是被制约般每天都上去窥视对方的发文,也越发的在意金泰亨每天的一举一动,你深怕,一个不留神,真的让对方像囊中取物般轻易将金泰亨得手。
「小学妹~怎麽跑到这来了啊?」
这天你下了课後,突发奇想的从高中部跑去大学部门口等待着,很久没跟他一起回家,放学时间没法抓准,只好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寻找他的身影。才站没五分钟,这就有几个大学部的学长主动来搭话。
「我在等我哥下课。」你冷着脸把视线拉得更远,没有认真搭理对方的打算。
「哥哥的话~我们也是啊,要不要跟我们去玩呢?」
「哇~现在高中部的裙子都那麽短吗~」其中一个高头大马的学长邪佞的笑了起来。
「好可爱,高中部就是有股清纯的味道,皮肤看起来也比我们同班的妹好。欸学妹,跟哥哥去玩吧,会教你舒服的事喔。」原先搭话的那个把大手覆上了你的脸颊,又是轻捏又是用食指划过你丰润而带有水光感的唇。
「会断喔。」金泰亨不知什麽时候晃到你身畔,将黑色剑桥包用手指随兴的挂在左肩,边将嘴里的口香糖吹成巨大的泡泡,边用右手抓住了对方的手,将中指狠狠向後扳。
「啊痛痛痛痛痛痛痛痛-------------你这小子是找死吗你!!!!!欸、泰、泰亨学长怎麽是你……………………」手上吃了痛,面部表情因为痛苦而狰狞的学长转过脸刚要发作,却发现来者不善,马上软了语气从平语改为敬称。
「你要教我妹什麽事也教教我啊,说不定我会让你舒服到往生嗯?」他甩开他的手,将泡泡咬破,用寒潭般阴暗深邃的瞳冷冷睨着对方。
「啊泰亨学长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只是看妹妹可爱所以闹着玩的而已。」
「欸,走了、走了啦。」几个男孩面有惧色的推推挤挤,话讲完了就一溜烟的逃走。
「不知道我们学校大学部都是野狼吗?」外来威胁远离後,金泰亨又恢复了那个傻乎乎的妹控个性,咧着招牌四方嘴笑开了,宠溺的拍了拍你的头。「怎麽忽然来等我?」
「很久没跟哥一起回家了而已……」你屏着气息说谎,深怕他听见你漏拍的心跳声。
一路上你发现四面八方而来,女孩们欣羡嫉妒的眼光,像聚光灯般全部投射在你们两人身上。几个女孩骑着单车呼啸而过时,还面有愠色的给了你几个白眼。
「泰亨啊,不要忘记晚上的约会喔!」一个一头奶茶色长发,长了一张典型网路美人脸孔的女孩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拍拍金泰亨的肩膀提醒他。
「喔,知道。会准时的。」他眨了眨单眼,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她开心的给了他一个热烈的熊抱,就迅速离开校区。
像海啸来袭般,你的内心被滔天巨浪翻滚折腾得拉起警报。
「她是谁……」
反覆吹吐着嘴里的泡泡糖,金泰亨用单手举着手机不断回覆讯息,从你的角度看不清和他对话的究竟是谁,只能压抑情绪装作什麽都不在意。
「喔,我的直属学妹啊。她要找我跟系上的同学晚上去聚餐。」
「…………」你和他肩并肩走着,听了答案後默不作声。
那样的母胎美人,就算是这样对感情事极其没神经的哥哥,也会迷恋上的吧?
因为思忖着而漫不经心的你,脚下一个踩空便重重跌落在地上,顾着回讯息而无法及时拉住你的金泰亨,此时才焦急的将手机放进制服口袋,面色焦灼的将你搀起。
「几岁了怎麽还那麽容易跌倒?我看看有没有怎样。」
「嘶------好痛...........」你摸着摔得红肿的脚踝,痛得眉眼纠结,随即又跌坐回地上。
「看来是扭到了。」金泰亨蹲了下身细细为你检视伤口,推测了状况後转身背对了你。「走吧,哥背你回去。」
你小心翼翼的将身体交给了他,趴在他厚实的背上静静嗅着那股专属於他的淡香。河堤边,你们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金泰亨不疾不徐的背着你,似乎很享受的沐浴在澄黄色的夕阳余晖中。
这是..........专属於妹妹的特权吧?这样的被宠爱、被珍惜着。
至少,在你交女友以前是吧?
你环着他颈项的手更紧了一些,将脸埋在臂弯里不舍的紧紧偎着他,温热的唇无意间擦过他冒着细汗的後颈,金泰亨那瞬间怔了一秒,随即又继续往前迈进。
到家後母亲帮你受伤的膝盖和脚踝都细心上了药,包紮完成後金泰亨总算是放下心,换上便服後就打算告别外出。你在他步出家门前拉住了他的衣角,忽然间百般委屈的情绪全数涌上,在他转过身面对你那一瞬,你晶莹的泪波已经满满盈溢在眼眶。「可不可以不去........................」你紧紧抓着他袖角的双手一点都不肯放松,呜噎的把心里的任性吐露出口。
不想让你的跫音远离,即使是仅仅一秒。
哪里,都别去。只在我身边就好。
「怎麽了.......?还痛吗?」他心疼的望着你,近20公分的身高差让你在他眼里更是显得娇小可爱、楚楚可怜。
「我不想让你去.................」你的口气凄楚得让他几乎要崩溃,似乎下一秒,你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我想要你陪我...................」
「知道了,哪里都不去,我现在传讯息去拒绝,不要哭了。」金泰亨边口头允诺你,边抽出手机迅速而简短的打了几个字,便又将注意力挪回你身上。
看着你因为泛泪而微红的双眼,和那因为隐忍着痛而被咬得樱红的唇,他的心绪纷杂如乱麻,拉不开与你的距离,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你不知哪时掉了一颗扣子,而大敞在眼前的白皙胸口,和一旁露出的粉嫩色内衣。喉节滑动,金泰亨艰涩的咽下一口唾液,逼自己别过了头闭上眼。
他非常清楚你是同血同脉的妹妹,也早就察觉你那不该存在的情感。
弄不清楚自己日渐增生的矛盾情愫是怎麽回事。
明知道该让你断念,却抵抗不了你那总让他心碎的表情。
庭院里蝉鸣缭绕,为了求偶无不使出浑身解数的销魂鸣叫,让思绪各异的两人在这燥热的夏夜,更加无法抑止内心渐渐扩大的阴暗。
如果这个「注定」会是个错误,那麽我们究竟该不该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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