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终於赶到男厕时,那个妄想一亲芳泽的男人已经打开厕所大门并且狼狈潜逃;那囧脸太过精彩,不过可惜他只能匆匆一瞥,而那位喝醉的小姐身边已有一个长发飘逸又身材火辣的辣妹保护。
「英雄,来得有点慢呐!」
他认得她;尽管不知道确切姓名,但他认出这个女生是经常上门的酒客之一。面对她的奚落,他只是耸肩,「刚好被老板堵住,我也不愿意。」
「因为你想放吧台空城计啊,哈!既然你跟来了,我可以问一下为什麽你让她喝得这麽醉吗?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个傻妹根本不会喝酒。」
她口中的「傻妹」正拿着垃圾桶呕吐,令原本就飘散着浓烈消毒水味的厕所「再加一味」;那味道说多怪就有多怪。
「你们认识?」
她拨了拨头发,左手搭上喝醉的女酒客说道:「同学;尽管她是我很讨厌的家伙,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陌生男人占便宜……说到这个,我想我该通知她的另一半过来把她领走。」她边说边按着自己的手机。
他点点头,「所以,没有我的事了?」
「算是吧?她酒钱付了没?」
「你要替她垫吗?」
「她喝了多少?」
「两杯调酒,还有三瓶水果啤酒,一瓶台啤……差不多七、八百块。」
「沈曼龄,你真行啊!喝了这麽多还差一点失身,算我服了你!」她一边骂一边掏出一张千元大钞。「先给你,等我把她弄出去再找钱,我先连络她女友……」
盯着那张千元钞票一会儿,无意间得知别人的秘密的他选择默不作声。收下钞票後,静静离开洗手间。
***
曼龄只记得自己吐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是很有印象,只知道自己被带离酒吧并且推进计程车。
她小睡了一阵,然後车停妥,她听见了熟悉的叫唤,以及混杂在啤酒麦香里的牛奶香味。
昱薇?她勉强睁开眼,在昏暗的空间下瞧见哭得唏哩哗啦的女友;她不停道歉,在谢谢司机之後抱住她,她是在这样莫名又温暖的情况下车,同时回到昱薇的怀抱。
踏着虚软却真切的步伐,冷冰冰的脸颊突然贴上了两片暖呼的掌心。「你身上都是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天啊!我听说你差一点就被人家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失控的话……如果我们没有吵架的话……」
昱薇泣不成声;在女友不断不断的忏悔之下,她的眼角流下两道泪痕。喉头动了动,还弥漫着麦香与果香的喉咙又辣又痛,开口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不要哭……昱薇,该道歉……是我。」
「呜……曼龄……我们上去、上去再说?」
「好……」她的左臂绕过昱薇肩颈,她们一阶一阶上楼,速度宛如蜗牛;她的脑袋还因为酒精作祟而昏昏沉沉,但同时彷佛又感到无比清醒。
耳边还听得见女友的轻微啜泣声。她的心头也跟着泛酸。
「我打了好多通电话给你,你都不接。」
「我……那里的音乐……嗝!很大声。」
「你去哪喝?」
曼龄想举起右手比画大概方向,但是当她的手一离开扶手,整个人就像麻糬一样瘫软,她於是赶紧再搭回扶手上头。「那个……酒吧,就书店那附近。」
「我的天啊!怎麽会想到要去那里?」
「乱走的,我其实……只是赌气,根本没想过……我会真的在那里喝挂。」脸颊跟耳根还是很燥热,她偎近女友,先前的两人在一起的亲密感慢慢回笼。「昱薇……我、我是怎麽回来的?」
虽然这样问很奇怪,但是她最後的印象还停留在被催吐,吐完之後她就朦朦胧胧被推上计程车,接着就看到昱薇出现在眼前。
她是真的不记得中间究竟怎麽发展的了!
「你不知道啊?天啊……快到了,终於!我们进去……再说!」
昱薇开门,她们挽着手进入属於两人的小天地;曼龄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出门。她身上除了手机之外就只剩下钱包,而且里头的现金只有七百块。
门被关上,她还来不及回头,整个人就被昱薇牢牢抱住。
「是霈恩。」
曼龄整个人狠狠地震了一下;昱薇是说……王.霈.恩?
「霈恩打电话给我,说她在酒吧看到你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我那个时候听到心都碎了!她说你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开始大哭……是她安慰我,说先替你垫了酒钱,又招来熟悉的计程车司机把你载回来这里……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我们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痕……」
她抓住女友的手,转过身来抱住昱薇。「是她?」她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
「对,是霈恩……我也没想到。」昱薇抹着眼泪,遭大雨洗过的眯眯眼比往常还要乾净清澈,她眨眼轻笑,剩余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流淌,曼龄感到庆幸,却又不禁觉得羞愧。她今天下午才跟彭崇清说了王霈恩的坏话。
「或许我们都错怪她了?霈恩还是很善良,她直白的跟我说她讨厌你,可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她……她才说……我们两个人这样……很……」恶心。想起王霈恩那愤恨眼神与不留情面的讽刺,还是能够让曼龄怒火中烧,可是……昱薇所说的事实,毫无疑问的震撼了她。
「嗯?很怎麽样?」
曼龄以指触碰女友的唇,抿嘴摇摇头,然後俯下身吞咽那份甜美。
「嗯……有酒味……」昱薇在她怀里嘤咛着抗议,微撇开头,但是双手已经滑到她胸前去解她的外套扣子。
「那个男人碰你了吗?」女友的嗓音显得乾涩又有些紧绷;曼龄很不愿去思考被带进厕所里发生的那一切,「哪里?他究竟碰了哪里!」她听见昱薇语调里的火气,但是当女友伸手覆上她的左胸时,一阵火烫的排斥感让她吓得抓住揉握的那只手。
昱薇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受伤;曼龄放开箝制,而女友则在她的脖子右侧与下巴处找到类似吻痕的印渍。
「去洗澡,我们一起!」昱薇变得很强势,她拉着曼龄的上衣,解开皮带扣,就像是抚慰般的亲吻与拥抱灼烧着彼此,当她们花了一点时间来到浴室门口时,两个人身上除了贴身衣裤外什麽都不剩。
「你先进去,我准备浴巾。」
曼龄光着脚踩在浴室地板时,冰凉的刺激感让神智恢复了八成;她解开最後两件衣物,望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她打开水龙头,拍打自己的脸顺便以冷水抹除那个男人残存在她身上的印记。
其实当时的她醉得很,印象并不深,可身体却记住了那不愉快的触感。她持续用水洗脸,等到昱薇从背後抱住她时,她的上半身已经湿透了。
「这样会感冒,来,我们洗澡;顺便……」昱薇亲吻着她背脊,引来一连串搔痒感,她兴奋得浑身颤栗。
「让我们忘掉这个不愉快的夜晚。」
她们踏进淋浴间,「对不起……」换她抱住正打开莲蓬头的女友,她嗅闻着牛奶芳香,环住昱薇的腰际,两个人的下半身互相贴靠。「是我不好,是我乱说话。」
「什麽都别再说了。」昱薇冲洗着两个人的脚掌,「你身上好烫。」很快的,莲蓬头的水温渐渐提高,她淋湿彼此的身体,而曼龄贴上她的脸颊,两个人唇舌交缠。
「我的曼龄,忘掉吧……我的曼龄……」女友顺着嘴唇而下,亲吻她的下巴与脖颈,彷佛是为了洗刷她的羞愧,昱薇吻着她,一遍又一遍。
「昱薇……」
曼龄闭上眼,彻底放松,欢迎昱薇的占有。
她,只属於她。
***
她们躺上床时已经超过午夜;曼龄带着醉意与倦意躺上床垫,料想明天醒来肯定宿醉。
不过……不知道为什麽,她竟觉得很满足。
彷佛,心里的某个缺角重新被填满。
或许原因不全然是来自与女友和好?
听着吹风机的声响,她伸手去抓手机,解锁之後,她进入电话簿里去找寻通讯纪录;她有十多通未接来电,绝大多数都是昱薇,只有一通陌生号码。
那陌生的号码於眼前展开,她轻喘,知道这一定是那通救命般的来电。
王霈恩。
或许,与她把话说清楚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