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一串卫生纸进别人家感觉好像很奇怪?
结果不是带礼物,而是一串自己要用的卫生纸!聊天闲嗑牙怎麽能没吃的喝的?彭崇清为了招待她,还另外买了很多零嘴。
他住的地点离学校有一小段距离,不过仍在走路十五分钟可到的距离内;知道她愿意陪伴他聊一个下午後,纵使表情仍然疲惫,但他的心情似乎轻松不少,笑容又回到他脸上,整个人也稍微变得精神一些。
他们搭电梯上楼,在他开门前她才发现这里的房子是一层楼只有一户的独栋式!那里面的空间一定很大!
一进门,门边的衣帽间应证了她的想像完全正确。
「这间房子原本是我跟我姊一起住,後来我姊毕业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三房两卫两厅;我朋友看上我这边空间足够还经常来这里开趴……但是因为我现在有个很好的理由:我要写论文、我要毕业,所以他们才不敢来。」他带她到客厅。曼龄立刻被那个很可爱的布沙发吸引!
「哦哦!那个沙发……一看就知道是我姊挑的。」他把装满零嘴的塑胶袋放在桌面,「我去洗个脸,换件衣服再回来,你想做什麽都随意。」
曼龄选了最角落那个单人布沙发座位。一边审视着这个陌生却布置舒适的空间。透过落地窗看见外头的景致,忍不住张大嘴巴。这里十二楼高,从这里往外看,可以将一部分校园尽收眼底。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财力,所以王霈恩才会看上他吗?
不过,既然都已经钓到金龟婿了,为什麽她还敢跟其他男人在一起?难道她不怕失去彭崇清这个男友吗?
而且……他所说的「为情所困」,曼龄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什麽意思。
他的电视也好大一台,是那种新型的电视,薄薄的。这个很贵吧?曼龄很好奇的多看几眼,再度晃回沙发上乖乖坐下。
彭崇清花了比较长的时间准备,在发现客厅的她仍像个乖宝宝般的坐在原处时显得很吃惊。「不好意思……嗯?我以为你会主动打开电视来看?不要太拘谨没关系。」
「学长这里的东西感觉都好高级,就连地毯都是,我不敢随便碰。」
他笑着拿出为她准备好的碳酸饮料跟饼乾。「我朋友来这里都想做什麽就做,他们最喜欢拿这台电视玩游戏。来,不要客气……尽量放松一点。」
「唔,好,谢谢……」她接过自己的哈密瓜汽水,打开喝了一口,甜甜的哈密瓜香味与气泡的微刺感在嘴里蔓延。
他继续吃着他的可丽饼,在经过几句像是开场白似的闲聊後,话题很快转到了他的烦恼上——
「曼龄,我很认真、很认真地请教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嗯?学长你怎麽突然变得这麽慎重……」他开口的表情变了。对於他的疑问,曼龄心里大概有个底。
「什麽样的特质才会让女孩子对一个男人动心?」
他咬了一口可丽饼,酥脆的饼乾给他夹在唇边;他像是在思考,却又带着请教地望着她。
曼龄差一点因为他这个眼神而窒息。
他像是看着她,眼底却似乎没有她,又像着看着她背後的洁白墙面。
这样的眼神,很让人……心疼。
「嗯……温柔吧?」
他的眼神逐渐聚焦。「是吗?你觉得是这个。」
曼龄不确定这是否为他想要的答案,她点点头。「我的直觉是这个。」
「嗯,也是一个不错的答案;所以你喜欢温柔体贴的男生。」
他用了肯定句,曼龄只是不好意思的低头。「我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过很多很多种答案,有人回答长相、有人说是学历、眼界、高度,我还有个朋友嘴巴很贱,说只要有钱就行了。」他哼笑,抽了卫生纸抹去嘴唇上的沙拉。
「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只有真心不行;我也不打算用钱收买。」他喃喃自语着,不像是在对她说话,却是他的真心话。
「学长你跟霈恩……是不是发生什麽问题?」她决定直接开口。
「她啊……」他的脸瞬间闪过一丝失落,她有一度以为他会直接哭出来,但他似乎忍住了。
低头折着可丽饼的包装纸,他吃下最後一点脆饼。「我跟她很久没见了。」
「所以是……」分手吗?
他揉掉包装,在抛出纸球时恢复笑容。没投进。「就是好聚好散吧?只能这麽说。」似乎不想再多谈,他转开自己的柠檬茶,仰头就是一口。
「细数我交往过的几任女朋友,每一个在交往之初,我都告诉自己,或许就是她了;我觉得自己都做好与她们过一辈子的心理准备,然而走着走着,我们原本规画或想像的路开始偏了。」他低头,就像是抒发心情般地说着,曼龄只能被动地聆听。「我试着拉回来,每一个都尝试过,但是偏离轨道的我们宛如失控打滑的车子,无论如何很难再回到常轨,唯一的结果就是翻覆。」
「曼龄,你有过这种失望又心碎的经验吗?」
她想像着他方才叙述的景象,摇摇头。「没有。」
「没跟别人交往过?」他语调忍不住上扬。
「呃……应该说没有分手过。」她尴尬一笑,不自觉想起昱薇。
「真好,你是幸运的。」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彭崇清在语气间,夹杂了一丝羡慕……还有几乎觉察不到的嫉妒。
「总之我最近尽可能让自己彻底忙碌,多余的事情不要再想;至少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再说……」他疲倦的打了个大呵欠。
「学长你昨天到底几点睡啊?」
「你真的要知道吗?」他笑得有些虚弱,一个不注意,他已经在沙发上躺平。
「我大概两天没睡了……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很像行屍走肉?」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曼龄忍不住站了起来,赫然发现他的脸似乎红红的。「学长你会不会觉得头晕?」
「是有一点……应该只是想睡吧?」
「你的脸红得很奇怪。」刚刚没喝酒,只吃了可丽饼跟柠檬茶,现在又是冬天,为什麽会这麽红?曼龄走近观察,眼前的彭崇清意外地跟之前病倒的昱薇互相重叠。
她一手贴上他的额际;好烫!
她下意识的举动似乎也令他措手不及。
他愕然,感受着她微温的掌心。「曼、龄?」
他的叫唤让她也随着回神。她火速抽回手,「你、你发烧了啦!」用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怎麽会突然对一个只勉强算是朋友的男人做这种事!曼龄忍不住後退一小步,而彭崇清带着迷茫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需要吃药休息。「你这里有感冒药吗?」
「有,也有退烧的……」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去拿……」
「不如你告诉我放在哪,我拿给你,然後你好好休息一下。」他这样走路摇摇欲坠,曼龄真的不太放心。
难怪他脸色这麽差,还说自己随时都可能在外面昏倒!
他被迫躺回沙发上,告诉她感冒药摆放的位置;她在热水瓶附近找到玻璃杯,倒了温水给他。
「赶快吃下去,然後好好休息一下;你晚上这样怎麽去赴约啊?」她刚刚跟着他回来的时候知道他有个与家人的饭局。
「真的不行就只好说我不克参加……」曼龄把水跟药交给他,亲眼看着他把药给吞了。「唉……谢谢你,曼龄,我好多了……」
「早得很哩!我刚刚碰你的额头还觉得很烫;学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伤心归伤心,总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吧?」曼龄双手叉腰,就在他面前一个劲的数落!「我是不知道你跟王霈恩之间究竟怎麽了……说句实在话,她不是一个好对象,学长还是早点看开吧。」
他笑得自嘲,似乎清楚她所指为何;玻璃杯沾唇,一口喝光她倒的温水。「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在心里的。」
曼龄与他对望,然後两人互相露出笑容。「那你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唔……嗯,好吧,需要我载你回去吗?从这里回到夜市有段距离……」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开车啊?不用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路。」曼龄回到单人沙发旁背起背包。「你需要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
「是吗……」他的眼神又显得有些阴郁,眼睁睁看着她提起那串卫生纸。
她要离开了。「曼、曼龄!」
「怎麽啦?」
黑色防风大衣包裹着她的姣好身形,白色单宁喇叭裤与大衣颜色相映成趣;她一定还戴着那条优雅而性感的踝链吧?她侧身回眸,他仅能在墨色发间窥看她深邃的五官与洁白脸庞,她的轮廓如此完美,就能触动他内心最深切的向往。
他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能收服这样的率性美人。
「感谢你的关心……突然觉得……我们这样,也算是朋友吧?」
「学长你在说什麽啊?我们当然是朋友啊。」
「如果有机会,请务必让我认识一下你的另一半。」他撇着嘴,迎向曼龄那深邃的双眼。「或许我可以从你们身上学到一些我不会的事情。」
「这个嘛……老实说好了,我没有男朋友啦。」她毫不造作的耸肩,「只是我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不经意的,幸福的甜自唇畔悄悄泄漏。
「嗯嗯,那我该祝福你早日能够跟你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喽。」
「谢谢学长的祝福,那,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她不忘再次强调,然後蹬了蹬帆布鞋。
大门阻绝她纤瘦清丽的身姿,彭崇清淡淡呼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房间。
「没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