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薇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紧接着到理发厅去;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打消剪发的念头,决定只要洗一洗就好。
但就当她洗好头发准备回去时,风和日丽的天气已不复见。天空完全黑了,并且开始飘起细雨!
才刚洗好头发啊!昱薇一脸懊恼地望着天色。「糟糕了……看样子要赶快回去!」现在外头下着雨,风又很强,撑伞或许不是好主意,但她别无选择;她伸手在包包里掏了掏,晴天霹雳的发现:她的雨伞不见了!
昱薇承认自己的忘性坚强,尤其容易丢伞,为了预防自己忘记带伞,所以她会在常用的包包里都各摆上一把;这个包应该也有……究竟是丢去哪了呢?那把蓝底白点的折叠伞啊……
更糟糕的是,她连手机都忘了带出门!午睡前她才放着充电,又是一场急着出门而忘东忘西的悲剧!
「淋雨回去一定会被她骂……」昱薇只能巴望着下起大雨的天空乾瞪眼,同时她也自店家的电视机里听闻了台风即将登陆的情报;所以曼龄说的是对的,真的有台风要进来!
不能再等待!昱薇咬着唇,只能暂时拿包包挡雨,从理发厅门口一路冲向便利商店,在那里可以买到她所需要的雨伞!
只是就这麽短短一小段路,她身上的粉红色T恤也都湿了。昱薇买了一把伞,拨去外套上的水珠并望着黑漆漆的天色,「算了,叫计程车!」
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当她坐着计程车回到公寓门口时,曼龄正准备穿上外套、戴上安全帽,打算骑她的小红出去找她。
「你到底去哪了?不是说很快的吗?为什麽拖了快两个小时!外面下起大雨了,你又刚好把手机忘在床头,让我想连络你都没办法!」当她走进公寓大门时,曼龄紧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令她一阵头晕目眩!「而且你的头发看起来完好如初啊?」
昱薇向她坦白自己没去剪发。「还有……我遇到霈恩了,跟她在咖啡厅里坐了半个多小时,再跑去给别人洗头……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变天……」
「你运气很好!在出门後没多久就发布海上警报,预计今天晚上八点就会发布陆警!直扑北台湾而来,现在是因为外围环流影响所以才下雨!」她的语气很凶,但是盯着昱薇的眼神却很温柔。「你遇到王霈恩啦?」
「嗯……」
「那个拜金女说了什麽?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
昱薇迎向她的眼色;该说,还是不该说?霈恩那宛如变了一个人般的行为举止……「她是说了点什麽,但是那些话不值得去记。」
曼龄脸色一沉。「她又跟你炫耀些什麽了?」
「没有……好了啦!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一定要在大门口审问我吗?」
「我只是担心你……你手机也不带,雨又突然下这麽大,我怕你出事啊。」曼龄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没事就好,我们上去吧?」
昱薇深深望了她一眼,突然感觉到,曼龄的怀抱已经足以让她,感到温暖。
*
时间才不过四点多接近五点,外面的天色已经阴暗到彷佛以为是黑夜降临。换掉外出服的昱薇望着窗外的大雨,不禁感叹「天有不测风云」。
「雨好大哦,听说这个台风中台转强,我看可能会造成不小灾情。」回过头,曼龄只是把连帽外套脱掉,身上还穿着衬衫。她对着成排窗户报以担忧神色,「昱薇,我看我们用胶带把窗户全部贴起来好了。」
「胶带?」
她点点头,「你们家难道没做过吗?就是利用宽面胶带贴个X字形,万一真的风强到把玻璃刮破,至少也能防止玻璃到处散落吧?」
「有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昱薇抛给她一记疑惑的眼神,就在此刻,一道强风直接吹向紧闭的玻璃窗,窗户与窗沟的缝隙制造出令人不安的响声。「呜……好,我们来贴!」
对於她的回应,曼龄仅是报以浅笑。
两人合力贴完窗户,紧接着曼龄又找出手电筒,赫然发现她们之前在采买的时候压根忘记要准备这些防台用的东西,手电筒是有,但只有一把;虽然原本房东还有替她们准备了两根蜡烛,不过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妙。
趁她忙着准备急难物资时,昱薇便决定早点料理晚餐。
「我也来帮忙。」曼龄看见她正在切木耳,也来到流理台旁边帮忙洗菜。
天色渐晚,雨势跟风势都不断增强。曼龄清洗着花椰菜,至於需要动到菜刀的部分就由昱薇负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稍微缓和了彼此之间的气氛。
昱薇打算炒面,至少煮面这道手续曼龄还算能够胜任,於是昱薇炒着食材,而把煮面任务交给她。
昱薇稍微加了点水,然後盖上锅盖闷煮。「那个……曼龄。」
「嗯?」正在搅拌面条的她抬起头。
「对不起,中午的时候,我好像反应过度了。」
曼龄的回应是搂了搂她的腰,「我也要道歉。一点都不麻烦,昱薇;处理你掉下来的头发不麻烦。」
「我想过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啦……我以後会自己清扫。」
「别这样啦?我才下定决心说我要帮你负责到底耶!」
昱薇努着嘴,柔柔的赏她一记拐子。此举引来她的几声笑意。
「那个……霈恩今天说,她在学校里遇见过你。」
「哦!她居然承认了!」曼龄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筷子在煮面的锅边敲打几声,显然是在生气?「所以当初她有看到我,却故意视而不见;哼!那个拜金的女人,不要相认也好,我还觉得轻松咧!」
「怎麽回事啊?」
「就……我在学校里跟她打招呼,但她眼睛应该是长在头顶上了,装作没看到。」
昱薇能理解她之所以忿忿不平的原因了,亏她们还是同班过三年的同学。
「你注意到她的眼睛没有?」曼龄还用左手把自己的眼睛撑开。「双眼皮。」
她点点头。「我今天特别注意过,应该就如你所讲……动过刀。」
「一定是为了钓男人啦。」曼龄撇着嘴,拉起袖子的举动让人误以为她要找霈恩算帐。「真是的……昱薇你相信吗?原本一个好好的单纯女生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你才可贵啊。」昱薇望向曼龄的侧脸,不禁伸手按住她放在自己腰际的手。
经她这麽一说,曼龄的脸立刻浮现出可疑的暗红;她很确定那不是因为水蒸气的缘故。
***
她们吃过晚餐之後,曼龄就打开电视不时注意着新闻报导;果然现在只要转到新闻就是满满的台风动态。
昱薇吃饱之後休息了一下,在发现风势跟雨势日渐增强之後显得很不安。「我看我今天早点去洗澡好了,万一停电就糟糕了。」
的确。现在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而台风已经登陆了,料想入夜之後的风雨一定只会更强;这间老公寓不晓得会不会因而停电……曼龄抬起头望着日光灯,而像是回应着她的不安,日光灯顿时闪了几下!
尽管这次没停电,不过光是看到这种态势就让人不安心;曼龄抓住手电筒,也赶紧进房间去找手机。
浴室里传来淋浴声,大概就连昱薇也感受到了停电的气氛,所以加快了洗澡的节奏?她绕到床边来寻找昱薇的手机,就在碰触到手机的一瞬间,房间的日光灯闪了一下,她听见窗外传出急切的风响声!
然後——「啪」一声。
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曼龄瞄了手机一眼,天啊!才八点半!这样就停电了!她立刻打开手电筒,而浴室里也随即传来呼救声!
「曼龄、曼龄!」
昱薇!她怕黑!「我在外面!」曼龄抓住喇叭锁试着转动,毫无疑问,昱薇把门锁住了!
「我进不去!」
「钥匙……有钥匙啊……我什麽都看不见,呀!」
昱薇应该是试图要帮她开门,却不小心碰到障碍物了吧?「昱薇!你没事吧?」这个厕所的锁头没这麽随便,不是那种只要硬币就能开启的门锁,如果不是昱薇从里面打开,那她就非要找到钥匙不可!「我、我去找钥匙,很快就回来!」
「不要!曼龄,不要离开我!」里头的昱薇声音变得很微弱,再加上外头风雨声掩盖,她几乎快听不见昱薇的声音!
「你还在吗?回答我……不要走……」
因为停电再加上对黑暗的恐惧,昱薇被困在里头无法动弹!曼龄试着拍打门板,让昱薇听到声响来判断方向,但是里头的她似乎连一步也动不了。
光!要让昱薇看见光!曼龄注意到门板底下类似百叶窗的小缝,那是让厕所里面的人观察外头而设的窗口。她蹲了下来,让手电筒的光芒透过隙缝照到里面。
「昱薇,看天花板!过来开门!」
「曼龄……不行,我的脚……好痛……」
「你可以的!」曼龄轻敲门板,还想试着激励昱薇,但是里头的她传来微弱的哭声,使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方法!
电还不快来吗!她急着抓住头发,又看了门锁一眼。事到如今,只能直接把门踹开!
「昱薇,离门远一点!」曼龄摆出架式,直接一脚大力破门!一下不行,她又试了两脚!
门锁受不了一再的强力冲击,直接向内侧弹开!曼龄的手电筒直接照进漆黑的浴室,总算在地上看见昱薇!她似乎撞到了乾湿分离的门板,整个人跌坐在淋浴间哭泣。身上还沾着不知是沐浴乳还是洗发精的泡沫,全身湿淋淋的,而莲蓬头也还开着。
「曼龄,你来了……曼龄……」她哭得像个孩子。
「昱薇!」曼龄立刻冲过去抱她,原本应该被握在手中的莲蓬头掉在地上;它持续供应的温水浸湿了她身上的衬衫。她一个箭步,伸手去把水龙头拍掉。
「对不起……我不该锁门……」
「别说这个了!谁知道会突然停电啊?」曼龄拍抚着全身赤裸的她;再度意识到昱薇究竟有多麽恐惧黑暗。她放下手电筒,就让昱薇埋在她怀里发泄情绪。「你有摔伤吗?」
「脚跟屁股有点痛……不过应该不打紧。」昱薇总算抬起头,双手攀住她的脖子,勉强从湿滑的淋浴间里站起来。「那个……我还没洗好。」
曼龄接触她害羞的眼神,这才终於意识到昱薇裸体的事实!
她忍住不去看昱薇的胸部,但是呼吸已经稍显急促。「嗯……那我是不是把手电筒留给你,让你继续洗?」
昱薇望着她,先是露出微笑,然後轻轻地摇头。她托住曼龄的脸,在好友耳边说出请求。
「我要你陪我一起洗。」然後,一记宛如蝶翼般的吻,准确印上了曼龄的唇。
「谢谢你,曼龄;我们……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