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的九年,其实一开始并不好过。
身为黄人的双胞胎两人很理所当然的就被白人小孩给欺负,他们的待遇只比黑人小孩好上那麽一丁点而已。
根本恶梦。
两个人撑下来的原因全是因为恒夜那每半个月都会寄过来亲笔挂号信。
每一封信都被恒夜写得满满的。
要他们听桥思爷爷的话。
要认真学习。
要保持微笑。
要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就要想到临别时送他们的娃娃,对他们诉苦。
要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彼此。
要让自己强悍到别人无话可说。
……
对两个离开背景的小毛头来说,姐姐恒夜真的是他们在异乡的唯一依靠。
因为爸妈忙到完全没有时间理会他们。
还在英国时,他们从不被允许回国。能见家人的日子,只有每年当他俩生日时,真恩和莉翠会见飞过海洋千里迢迢地陪他们一个星期。
可是有个人从未在这九年间出席过,那个人就是恒夜--他们亲爱的姐姐。
越洋信的交流随着他们渐渐长大变成了MAIL,再慢慢变成视讯。
终於能够看见最喜欢的姐姐了!
应该是要变幸福的感觉,瑛寻却开始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姐姐搬出家里了,为什麽?
姐姐看着他们的笑容为什麽多了一点点勉强?
姐姐离开了高雄又回了台北为什麽?
姐姐回了台北以後为什麽好像消瘦了不少?
瑛寻不知道彩晶究竟有没有发现过这其中的不对劲,但如果可以,彩晶还是笑着就好。
因为已经是不只一次默默希望,这些困惑如果能随时间烟消云散就好了。
偶尔在一个人的时候,瑛寻不免还是会想到这些,尤其在回国那天他们奔驰去找恒夜,而见她泪流满面的时候;尤其是那天彩晶将礼物交给恒夜的时候,恒夜那声带着复杂苦笑地谢谢。
其实他是很想当成错觉的,只是……当现在回想起,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当时抱着他们的恒夜是不是在颤抖。
他们俩个人的九年,因为有恒夜的陪伴而度过。
可是对於亲爱的姊姊呢?似乎完全……一无所知。
当脑中转过了这麽多念头,他能够比较确定的预感就是,自己的母亲定是这之内关键中的关键。
所以他这麽告诉彩晶:「我要去找妈妈问清楚。」
而本来以为还需要和彩晶说明些什麽,可是在最初那声惊呼过了後,彩晶只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咬着唇表示自己无论如何要一起去。
那总是天真的可爱脸庞几乎都揪成一团,看起来快哭的样子。
彩晶紧紧地拉住瑛寻的手:「其实……我真的没有寻你那麽聪明,可是连我都可以察觉到不对劲,想必你一定想了更多更多,虽然你总是不肯告诉我是因为怕我难过吧。」
「我不是什麽都没感觉的……当初在星罗校门口的时候,还有把蓝缎带交给姐姐的时候……虽然刚刚你说要去找妈妈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但那其实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寻你……竟然应证了我的想太多……」
「难怪……姐姐总不愿意回家。」
一口气说完的彩晶随即仰起了头也撑大了双眼,然後不停的深呼吸试图平复起伏不断的心情。
这或许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瑛寻找不到其他话语来安慰彩晶。
握着妹妹不安的手,身为哥哥的他最後只得率先鼓起勇气:
「走吧。」
姐姐啊,是不是要让自己强悍到别人无话可说,我们也才能够保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