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神者的安排下,鹤丸国永被托付给了一期一振照顾。
鹤丸国永初到那日由於审神者夜深方归,因此「结契」仪式是在次日大家聚集在食堂吃早饭时进行。说是仪式,也只是让刀剑士说出既定的入手台词,审神者回应後便完成了。
乍看不过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和招呼,实际上却是透过「言灵」的「宣誓」与「宣告」,让付丧神能具体的认知到自己已有从主、持主则能以此为媒介供予付丧神维持人身所必要的灵力──审神者虽如此同你说明过,你仍不清楚当中的细节,但这并未影响你日常工作的进行以及与同伴的相处,也又没有深究的打算。
你担任近侍已有几年光景,目睹其他刀剑士的「结契」多次,唯独这次让你印象特别深刻。
『唷,我是鹤丸国永。像我这样的家伙突然到访,有没有很惊讶啊?』
总是喜欢给人惊喜的鹤丸国永这回按照规矩说出台词,审神者温柔浅笑,探手摸了摸鹤丸国永的头。
『欢迎加入本丸,鹤丸,我等你很久了呢。』
『等我?』鹤丸国永歪歪脑袋,『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是不是三日月偷偷告诉你我来了?』说着,立刻就将视线投向坐在审神者身旁的你。
你眨眨眼,无视他眼中的责怪,回以一个微笑。
『是我问他的。三日月是我的近侍,有义务向我报告本丸里发生的一切。』审神者非常乾脆地坦承,『好了,现在来看看由谁来带你……鹤丸,你有比较想跟谁在一起麽?』审神者向来尊重刀剑士的自主意愿,而被问及的刀剑士通常都会表示听由审神者安排,然而这回鹤丸国永却提出了要求。
『一期!』鹤丸国永大声地答应,『我要跟一期一起!跟一期一起──』
『你想让一期来带你是麽?』审神者转眼看向跟其他粟田口短刀、脇差坐在一块儿的一期一振,『一期,你的意思呢?』
一期一振瞬了瞬眼,温言答出预料中的回应:
『若鹤丸殿下愿意,我这边非常欢迎。』
『那就这麽定吧。一期,鹤丸就麻烦你了。』
『请别这麽说,配合主人您是我身为刀的本分。』
对於一期一振的回应,审神者仅是颔首,便摆摆手让大家各自开动用膳。审神者端起犹冒热烟的红豆汤,你也拿起筷子准备进食,烛台切光忠忽地冲了进来,紧张地大喊:
『等等,主人!先别喝汤──』
所有刀剑士都愣了一愣,转头一看,发现已喝下一口汤的审神者似是嚐到了什麽奇怪的味道,蹙眉将汤又吐回碗里,色素偏淡的眼瞳转向烛台切光忠,等着他迟到的解释。
『……汤里被添了辣椒水,我和歌仙刚刚喝了一口才发现的。』
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你转头看向获审神者允诺後、开心地跑回一期一振身旁的鹤丸国永,後者这会儿正失望地嘟嚷:
『啊啊、什麽啊,主人的反应好冷淡啊,一点都不有趣!』
『鹤丸殿下!不可以在大家要吃的食物里乱添东西啊,快道歉!』一期一振慌张地拉过鹤丸国永斥责道,你则看向审神者──毫无一外的面无表情,适才的温柔消逝无踪。
『大俱利,用过饭後带鹤丸到演武场。』审神者挥手让烛台切光忠退下,捧起漆杯啜了口茶,语气淡淡的近乎没有温度。『先陪他好好练把手,晚些我处理完公文就过去。』
『……是。』
『主人呐,鹤丸还只是个孩子……您要不先原谅他这次吧?』你瞥了眼有些不太情愿的大俱利伽罗,轻声道。
『原谅一次没有惩处,就容易犯第二次。』审神者放下杯子,慢条斯理的拿起碗筷。『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审神者话说到这份儿上,你不好再多说,只有替鹤丸国永默哀。於是鹤丸国永初到本丸的第二天,就在演武场被审神者毫不留情地胖揍,等级硬生生跃上了十级……可事情还没结束。
一期一振下午远征去了,鹤丸国永便转由粟田口的短刀和脇差照顾。还是孩子的鹤丸国永和粟田口的短刀们很快玩在一块儿,你遂放心地去忙活其他工作。
当晚审神者提早就寝,你则前往大厅听取出征回来的第二部队的战绩,准备明日再报告予审神者。汇整完战绩,第二部队正待解散,审神者房间所在的方向忽地传来阵阵喧闹,听着似乎是粟田口的短刀们在追鹤丸国永的样子。
你和第二部队的队长蜂须贺相觑一眼,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一边岩融和宗三各自伸手把今剑和小夜拉进怀里抱好,骨喰则默不作声地往你身後站去。下一秒果不其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头瞬间噤了声,随後响起审神者直逼冰点的声音:
『精力这麽旺盛,我就陪你们发泄一下吧。』
鹤丸国永再度被拎到演武场──连带没能及时阻止他的粟田口短刀们──用身体确切的又上了一课。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审神者消气回房去了,你低头看着瘫在地上动也没动的他们──鹤丸国永的等级经此一口气攀上了三十,已长成了少年模样;粟田口的短刀,乱、信浓和厚也达了满级。
『嘛……这算是因祸得福吧。』你摇摇头,让骨喰去喊来了药研、鲶尾和鸣狐帮忙把他们抱回房去。隔日远征回来的一期一振得知此事,把鹤丸国永又训斥了一顿,并押着他去向审神者道歉。
有一期一振管束着,鹤丸国永安分许多,且摸清了审神者的底线,恶作剧的频率和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大幅下降──不过仍有几次因为过火和时间点错误,难逃再被审神者修理。
「一期──」今天又因为打扰到审神者午休而被拎去演武场,「操练」刚结束,少年模样的鹤丸国永立刻扑到和你一同坐在场边的一期一振膝上。「主人好过分啊!完全不留手的,我觉得我的少年心碎一地了……」
「鹤丸殿下若不在主人午睡时跑去庭园中灌蟋蟀,也不至於惹主人生气啊。」一期一振摸摸他的头,「伤应该都好了,还有哪儿疼不?」
鹤丸把脸埋进一期一振怀里,闷声说:
「胸口那儿疼。」
「鹤丸殿下那儿没受伤吧,我可是有在看的哦。」一期一振笑着摇头,手上却一下一下的拍着鹤丸的背安抚他。
「一期一振真是温柔呐。」你捧着茶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感叹。「莫怪鹤丸这麽黏你,想他刚到本丸的时候还会来找我玩,现在几乎不会了啊。」
「谁让每次我被主人修理的时候,只有一期会来救我,三日月都只会在旁边看。」鹤丸从一期一振怀里探出头,纤细的手臂紧缠着一期一振的脖子,倾身轻吻他的脸颊。「我最喜欢一期了!」
一期一振笑着揉了揉鹤丸的发,「我也喜欢鹤丸殿下哦。」
「哈哈哈,真是热情啊。」瞧着他们互动亲昵,你虚起眼睛啜了口茶。一边想着鹤丸国永最近似乎特别喜欢在你和一期一振说话时凑过来跟一期一振撒娇,一边随口问道:
「说起来,鹤丸你明知道主人有严重的起床气,做什麽还要挑在那个时间跑到庭园里去?」
坐到一期一振怀里的鹤丸皱起小脸,「今剑、乱、厚和五虎退他们都不在,无聊到我快死了啦!只好自己去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啊……」
「──你所谓的有趣的事情,包含打扰我睡觉麽?」审神者的声音忽地响起,鹤丸国永几乎是反射性地僵了僵身子,可随即又逞强的挺起胸膛故作泰然。你忍住笑转过头,看见审神者正擦着汗走近,後头跟着继鹤丸国永之後接着演练的不动行光、日本号和同田贯。
「主人,那些前去修行的短刀们,应当近日就会回来了吧?」你问。他们要再不回来,只怕没有玩伴的鹤丸国永最近惹火审神者的次数又要攀升。
「差不多了,回来後就让他们接手鹤丸五十等之前的演练。」审神者散去手上用灵力凝聚出来的刀形,弯腰捏了捏在一期一振怀里的鹤丸国永的脸,「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看你什麽时候搬过去吧。」
鹤丸国永欢呼一声,一期一振则一脸诧异地看看你再看看审神者。「主人,这麽快就要让鹤丸殿下自己一个人睡麽?我原以为您打算待他满五十等再做调配……」
「我长大了!已经三十五等了!」鹤丸国永钻出一期一振的怀抱起身,站到审神者身边颇为得意的比量。「看,我已经跟主人一样高了哦!」
「恭喜你,要继续长高啊。」审神者拍拍鹤丸的肩膀,对一期一振道:
「鹤丸毕竟也是太刀,何况他现在的状态,以人类来说正是最需要隐私和尊重的青春期,终究需要属於自己的房间。」她顿了顿,「再说以过去的经验来看,邻近四十等,即使等级没有提升,外貌形体上也会快速发展,约莫在五十等左右就会呈现正常太刀的应有的型态。」
一期一振闻言,将目光转向了你,你颔首,他又将视线调向鹤丸国永,鹤丸国永眨巴着眼睛回望着他。「既是如此,那就照主人的安排吧。」一期一振点点头,看上去似乎有些惆怅。「没想到时间过这麽快,感觉才照顾鹤丸殿下没多久啊……」
事实上确实没有很久,约莫才一个半月左右……足见同审神者演练所获得的经验值之高,另一方面亦能看出鹤丸国永惹毛审神者的次数之频繁。听着审神者向一期一振说明付丧神的成长因类型而有速度上的差异,你转开视线啜了口茶,思绪转到当你轮值的当番工作还有哪些待办,忽地又听见审神者喊你。
「三日月。」
你将漆杯拿低了些,微仰起头看向她。「主人?」
审神者用那双色素偏淡的眸子看着你半晌,方才开口:
「远征任务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小狐就快回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