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那时候动作太特别我才记得的。」他瞥了一眼,继续埋头算数学。
等等,为什麽他说「特别」两个字这麽像在说「北七」?
因为你那时候动作太北七我才记得的。
而且为什麽这句话配他那神情毫无违和???
我摸摸鼻子,一股惆怅涌上心头,被丢包又被当北七看待,「我真的很可怜,嗯嗯嗯嗯我觉得我真的太可怜了,你知道吗?我被抛弃了!」
我自嘲的道,眼看他只是稍稍瞄我一眼,什麽也没回话,「我朋友居然为了学长而丢下她这可爱的好朋友欸!这合理吗你看看你看看!唉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麽坏事才会每次都被她抛弃咧呜呜呜。」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那空气眼泪,他一句话也没回答,倒是桌上的数学讲义成了个餐盘上面有三明治跟几根薯条,我伸手就拿了一根薯条忿忿地啃。
他一脸无奈(或者说傻眼比较多一点),继续吃他的三明治,还是什麽都不说。
事後想想,从认识他开始我好像就解锁了我自言自语的技能,如果是其他人听而不答或许我会自讨没趣的闭嘴,但换做吴禹我也不晓得怎麽,他不答,我反而坦然。
那是我们真正认识的第一天,他就听我说了从小到大的所有事。
走出简餐店,没几秒柏油路从灰白色被渲染成深灰色,我脸垮了,转身向他求救。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伞撑开,一脸『你该不会又没带伞?』的用表情鄙视我,我怯怯的点了点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立马站到他的伞下,他难得开金口:「哪?」
「公车站!」我咧嘴笑看他,他却用又鄙视的看我,脸上写『公车站很多个好吗小姐』,「学校外面那个。」
他迈出一步,我要走两步,他步行了三四步以後终於发现这件事,於是放慢了步伐,刚开始有些不自然,但再走个十几步就调整过来了。
一直走到公车站他目送我上公车以後才离开,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自从那天开始,我放学遇到他的机率居然大幅提升。
最神奇的是,遇到他十次有八次下雨。
「你雨神喔!」我站在骑楼下,看着那个撑着伞又有点闷骚的人。
他耸耸肩,我又挤进他伞下,他满脸无奈,但还是静静的陪着我走到公车站去了,也因为每遇他每下雨,於是他陪我到车站的次数也不说少,他总是陪着我等,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我说大大小小的事,接着目送我上公车,直到车子转弯,才离开。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偷偷明白,这是他的细心,也是他的小心机。
「吴禹!」下课时间,我冲到他们教室外喊,他疑惑的走出来,我立马冲着他笑,「可以借我数学习作吗~?」
「抽查?」他傻眼,一脸『下一节下课要抽查你现在要赶完五十几页你是疯了是不是』,嗯,话说如果他把浮现在脸上一长串的字念出来那我大概会吓死。
不是重点,「对我要数学习作你放心我下课马上还你!」我伸手,他居然真的默默的拿给我了。
我激动且小心翼翼的像是拿水晶一般的拿着这本习作缓缓走回班上,我可不敢让这尊贵的东西受到什麽伤害啊!
後来我还真在一节课抄完了那五十几页,不过在走到他们班门口的那一刻被点了点肩。
转过身是个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大叔,喔是数学老师啦,「周语晴,上一节课你在干嘛?」
「在上课。」我定定地看他。
「你睁眼说瞎话。」
「对我也觉得蛮瞎的。」我点点头。
突然觉得身後好像多了个东西,转头一看才发现是吴禹,他开口,「老师,语晴是不小心把习作弄丢才重买一本的,她很努力在补。」
一见到吴禹他瞬间笑得灿烂,「原来是这样啊,那下次要注意呀!我先去上课了!」
我翻了个白眼,目送数学老师走远,对吴禹笑了几声,「原来你比我更瞎。」
他头也不低,就只把眼珠往下望,面无表情,伸手拿走他的习作。
「话说我没跟你说过我名字吧。」我问,刚听他说语晴两字我的确蛮惊讶的。
「听到数学老师说的。」他冷看我,用眼神意示『要上课了快回去』就走进了教室,我也就掉头往走廊另一头走过去。
只是怎麽想的我就是想不透,明明他是真的这麽安静,这麽无语,怎麽我还可以总是找他聊天,就算他不张口回答我,我也大概懂得他想表示什麽。
但是那时候我却没有想到,不是所有时候我都能够从他神情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