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车匡啷匡啷地穿越过石砖路。
人们行走在晨曦的阳光里,升起的太阳驱散了清晨的湿冷水气。
孩童追逐玩耍着,他们的嘻笑声响彻整个街道。
妇人拉开窗帘,一只小猫蹲在窗台边,看着着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懒洋洋的挥动了尾巴。
窗户上反射着行人匆忙的身影,一道人影缓缓的停留在了窗台,窗台的玻璃上倒映着一个提行李的女人。
她停下脚步,顺着视线看见屋内的猫咪,系着红色的项圈,安静无聊的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窗外发生什麽都与牠无关,无聊的坐在窗台,隔绝在街道之外,安静地盯着外面走动的人影。
她拖着行李箱缓慢前进着,闪过一个嘟嘟囔囔的醉汉,她抬头看着天空,明亮光线洒遍整个街道,脚踏车穿梭街道,人群交错,一旁路过的妇人微笑地道声早安。
白鸽振翅飞过空中,一根羽毛缓缓地从空中飘落,她放开紧抓着的行李箱,慢慢地伸手接住了落下的羽毛。
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勾起,露出浅浅的微笑,街道上热闹的声响伴随着微风传递过来,风吹过她的发丝,带着水气的凉意,卷走了手上的羽毛,越飘越远。
她重新拉起了行李箱,踏着轻快的步伐,她的身影也融入在忙碌的街道上。
***
有些事,终究不会改变。
***
她停在家门前的台阶上,和坐在台阶上的男孩相望着。
男孩穿着宽松不合身的衣服,像是小孩套着大人的衣服。他用衣服把自己包着紧紧实实,环抱着双膝,一脸敌意盯着面前的女人。
她杵立在男孩面前,微微地侧头看着他,「……你受伤了。」
男孩意外地抬起头,他以为她一开口会像其他麻瓜一样把他赶走。
她转头看向街角,一群人聚在转角抽菸,其中几个抬头看着他们两人。
她思考了下,低头看看手中的装着伤药的纸袋。
「进来……伤口要上药包紮。」她对着男孩这样说着。
***
那是一个空荡的屋子,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装饰,窗户似乎都拉上窗帘,整个屋内显得阴暗,简直就像是无人居住一般的冷清空荡。
她将男孩领进门後,便径自拉着行李箱走入房间内。
他站在玄关,面前是一个通道,女人刚才走进了正前方的房间,玄关左手边连着厨房,其余几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
屋内没开暖气,一股湿冷的凉意迎面而来,令他打了个冷颤。他迟疑得站在玄关,屋内比他想像中得更加麻瓜,他犹豫着自己是否该转身离开。
「……你不想进来?」她的声音蓦然从左边传来。
男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着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完全没注意到她是什麽时候出现,他明明看见她进入了房间後就消失了身影,他也没听见她靠近时的脚步声。
「嗯……你想回家?」迟迟没等到回答,她侧头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想起把家里搞得一团乱,一大早就醉醺醺出门的麻瓜酒鬼,追出门外的母亲,「……不,请让我留下。」
***
他跟着女人走进厨房,带至餐桌旁坐下,女人缓慢的走入另个一房间。
整个厨房如同无人使用,没有什麽用具摆放着,流理台上突兀的摆了一排罐头,有几个有被敲击过的凹陷,靠近窗边的的地面上有个上锁的的地窖门,她的行李箱就立在一旁。
她拿着一个纸袋走了进来,随意的放在餐桌上,溅起了一阵灰尘,她直接撕开了纸袋摊在桌面上。
「你伤在哪里?」
他拉起了袖口,露出手臂上的瘀伤。
她想了想,纸袋的药品内翻找了会,忽然停顿几秒钟,像是临时想到什麽一般,起身从橱柜中拿出了个薄玻璃装了冷水,贴在瘀伤上。
「压着,还有呢?」
「没了。」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她站在他面前,忽然弯下身来,贴着男孩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愣怔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诡异的举动。她自顾自的说着,「……味道从後面传来,伤口还在渗血,把衣服脱了。」
她看男孩没有反应,双手伸向他的衣领两侧,正准备用力一扯──
「你要做什麽!」男孩用力蹬地,让椅子整个後倾,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背後的伤需要包紮……」她又更靠近了几分。
「不,不用!」他又让椅子更加倾斜──
砰!的一声,椅子整个倒在地上。
他看着天花板。整个人被女人抱在怀里,她避开了男孩的受伤背部。在椅子倒下的一瞬间,她抱住了自己,幸免跟椅子一起倒在地。
他感觉到她转头向反方向看,她的手掌撑着他的头,让他看不见她的视线。她一直维持着同个姿势没动,没多久後她便抱着他起身。
这些动作应该需要很大的力气,他想着。她的肌肤很凉,她的手臂并不粗壮,甚至瘦弱,却能撑住自己的体重。他看着倒地的椅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经过墙边的地窖,他注意到被阴影遮掩的行李箱底部滴着深色液体。
女人抱着他移动到另外一个房间,女人将男孩放在沙发上。
「把衣服脱了。」语毕,便走回厨房。
他看着女人走进厨房後便把门关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外套罩住着的女用衬衫,他听见厨房门後传来拉起地窖门的声音。他看向房间的另外一个通往玄关的门,如果这时候自己溜走的话……
「砰,砰,砰,砰……」地板下方忽然传出声一连串的撞击声,应该是她拖着行李下楼梯的碰撞。
他小心地不发出声音得趴到地板上,侧耳贴着地板,只听见些细细碎碎的声响,模糊不清,然後声音渐渐得越来越小,门後再次传来咿嘎的推门声,趁着她还没走回房间,他连忙跳回沙发上,等着女人出现。
她推门进来,放下几件衣服,「你可以换上这几件衣服……我去拿药来。」
他看着面前的衣物,那是件布满皱摺的白衬衫和一件外套,都是成人尺寸。
没一会她便走了回来,把那一包撕开的纸袋连同药品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他。
他想起那一天他们两个坐在台阶前一整晚的事──她可以一声不吭地等到他接受为止。
「……那个,你可以帮我吗?背後……」男孩的声音有些微弱,他不习惯开口求助,但他知道她会愿意帮这个帮忙。
女人站起来到他面前,他脱下了自己老旧的衣物,露出了背後的伤──那伤口并不算太严重,比起其他布满背部的瘀青伤疤来说。
他等着听见抽气或惊讶的声音,那些富有同情心的女性总会这样,一边怜悯说着多严重,一边幻想着他是多麽的顽劣才会有这些伤,要他对人和善,一切都会好。
但他什麽都没有听见,女人沉默的处理着伤口,清理,消毒,上药,包紮。他转头看过去,她脸色一变也没变,只是单纯的处理伤口。
这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这样的沉默,「……呃,我看到你的行李箱……」
女人包紮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她正在替他缠着绷带,她的动作像是环抱着男孩一样,但她的体温很低,好像连呼在耳边的气息都是冰冷。
「我看见你的行李箱弄脏了……」他感觉自己选错了话题,紧张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着,「你是跟人打架了吗?就跟上回一样挥着行李箱打架。」
她动手接过另一手上的绷带,向後退去,在包紮好的绷带上打了个结。
「……打架?」她语气略带迟疑。
男孩转身看去,从窗户射入的光线打在她苍白的嘴唇上,和自己一样的黑色眼睛被阴影掩盖。
他看见女人的缓缓开口。
「不,那不能称之为打架或斗殴……」
她起身,收拾桌面的东西,转身走向厨房。
「……那是狩猎。」
那句话如同空气一般轻盈的微弱轻声,他不太确定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她真的开口说话。
***
钟塔敲打了第十二道钟声。
火炉燃烧的霹啪作响。
「叩,叩,叩,砰,叩叩!」门外的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屋里的人走了过去,迅速拉开门上的暗窗。
窗外的人一瞬间就把手杖就刺进暗窗,对着应门的人。
「老板!」
「警戒心太低,你可以考虑换梅林当你老板。」脸上挂着懒懒的笑容,白光擦着手下的脸颊打中墙壁,留下了一个女人的肖像後,随即消失不见。
「联络两边的人,我要知道最近国内外国人的活动,尤其索尔泰尔那边和那个亚洲女人的资料。」
「动作记得乾净点,别给魔法部盯上了。」莫里德推了下帽子,对着手下裂嘴一笑,「还有,如果你想跳槽,我不介意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