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槿,你洗完了吗?」
我赶在时信开门前跳回床上用被子盖住头,装出迷蒙的声音:「对不起,我想睡了,你今天去书房睡吧。」
时信愣了会,「现在才下午欸。」
「嗯,今天特别想睡,不希望有人吵。」我转过身冷淡道。
时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麽做的。只是不这麽无理取闹让你发脾气,我又该拿什麽勇气离开你?
最贴心也让我最难过的事是,尽管我这样无理取闹,他仍轻柔的为我盖好被子,在我发後轻轻一吻,「好吧,如果睡醒饿了再来隔壁找我,我带你去买吃的,晚安。」
心抽痛几下,发疼的热度冲上眼眶。就是他这样的温柔让我无可自拔地身陷其中,我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过去不算什麽。
我含着眼泪,却久久无法入睡。
黎明破晓,我从被窝里爬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昏昏沉沉的脑袋让我惊觉事情似乎有那麽一点严重,快速翻出体温计,祈祷那只是因为彻夜未眠产生的後遗症,只可惜数字从不骗人,我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发烧了。
突然其来的状况使我自乱阵脚,脑子一片热烘烘压根什麽也无法思考,我只能全身无力的倒回床上,一切听天由命。
当我再度睁开双眼,已经是午时过後了。
换好外出的衣服,我拖着步伐沉重地走出房外,屋子里一片悄然,我四处晃了会,时信不在。
感觉有点失落,又有点松了口气。我推开门,如游魂般飘到楼下,一如往常和警卫先生家常两句後,忍着寒风的刺骨,漫无目的的随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谁能料到我才刚走不到一百公尺,张融铨那阴魂不散的身影竟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他不怀好意的笑着,「好巧喔,怎麽在这里遇到你?」
「你够了没有?到底要干麻……咳咳!」我忍不住朝他大吼,虚弱的身子却不小心吞进几口寒风,呛得我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他走到我面前,假惺惺的伸手触碰我的额头,「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差呢。」
我打掉他的手,嫉恶如仇的瞪着他,「少碰我!」
「嘘,你男朋友在後面。」
闻言,我微怔。
他趁我还反应不过来时一把搂住我的腰,凑上前吻住我的唇,还肆无忌惮的撬开我的贝齿,不停搅动着我的舌,粗暴的方式跟那两个人渣有得比。
我想挣开他,我知道该挣开他,可是手脚却使不上力,只能被他强行搂在怀里蹂躏。
那两个人渣、赵书砚,还有现在这个强吻我的垃圾,我果然……还是逃离不了被强迫的命运吗?
「喂!放尊重点,她是我女朋友!」不知何时时信已经一拳揍飞他,伸出手来将我护在他身後,恶狠狠的瞠着张融铨。
时信的背影……
惊觉眼泪快掉下来,我迅速转身逃跑,回到房间後锁起房门,泪流满面的冲进浴室不停刷牙漱口,想藉由牙膏的味道洗去那残留的恶心,却反而越洗记忆越清晰。
那时的我也是这样刷着自己的身体,却怎麽也洗不掉已经发生的过去。
『只是我没办法不在意。』
事情演变成这样,即使我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已经没那种资格继续待在这里了。
「韫槿,是我,你开门好不好?」
时信……不要再对我那麽温柔了,你的温柔对现在的我来说,只会带给我更深的伤害。
随手抹去眼泪,我把衣服全塞进行李箱,故作坚强的打开门,撇过头冷冷道:「这段日子谢谢你,再见。」
「韫槿你在说什麽?为什麽要拿行李?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时信激动地压住我的行李,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如果会在意我的过去,又为什麽要对我那麽温柔?邱时信……对你而言,我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存在?
我勉强挤出难看的笑容,哽咽的说:「没什麽,只是白鹤报恩的故事结束了。」
听到这,时信脸上的慌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抑郁的严肃,他不敢置信地轻说:「白鹤报恩?韫槿,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为了白鹤报恩?」
才不是!是你在我面临绝望的当下救了我,重新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勇气。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可是,就算再喜欢又能如何?我不能那麽自私不顾虑到你的心情。
我想否认自己那荒谬的说法,喉咙却乾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撇过头。求求你眼泪,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下来。
「不可能。你忘记我们刚确认彼此心意的时候了吗?你是那麽认真的说喜欢我,我不相信那些是假的。」时信的眼角闪着泪光,嘴角带着「打死也不相信的笑容」,他的心已经被我伤到血流成河,所见之处都有伤口。
那些温暖的片段,我怎麽可能忘记呢?王子愿意不当王子,只为了我一个答覆。我们试过、努力过,但那些记忆终究过於清晰,我们谁也无法不去在意……
狠下心,我一不作二不休地抬起头直视时信的双眼,「我的未来很美好。谢谢你曾经救过我,也总是细心在呵护我,但是时间到了,我该飞了。」
这一瞬,空间安静了。
时信的眼神呈现空洞状态,水雾顿时填满彼此的眼眸。
对不起……
沉默好一段时间,他心灰意冷的丢下一句话,「如果、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会是你朝向美好未来的阻力,那你走吧。」
我忍下心中昇华的痛,缓步走到门口。时信因为我的自私受伤了,他不再挽留我了,只要打开门跨出这一步,一切有关我和时信的记忆将会被封印,然後我就再也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