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在外头站到脚都不像是自己的脚,阿姨才终於恢复情绪,平静的从房里走出来,把一个小袋子交到我手上,「韫槿,这个东西要收好喔。」
「这是什麽?」我好奇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本银行存款簿,还有两个印章。
「里面有两百万,是姐姐从你小的时候就帮你存起来的,是她要留给你的生活费。」
我愣住。快速翻开存款簿,里面只有存进去的钱,并没有支出,可是不是才两百万吗?里头却有近三百五十万的存款……
「阿姨……」阿姨知道我要说什麽,她哽咽地阻止我的疑问,「韫槿,你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小不论什麽东西你总是说你有了、你不需要。你不会和我说你想要什麽,更不曾要过零用钱。里面的钱不怎麽多,但这些都是阿姨要给你的生活费及零用钱,你就收下吧,这是我最後能为你做的事了。」
受到事实强烈冲击的我当场跪在阿姨面前,磅礡如洪水的情绪正强烈撞击着身心,已经哭到不成人形的我勉强抽咽:「阿姨的养育之恩我会牢记在心,是韫槿不孝。」语毕,我向阿姨磕三个头,那是我从没想过的画面。
对不起……对不起……
此刻的阿姨也哭得像个泪人儿,她蹲下身来抱紧我,「傻瓜,你不要这样,又不是在演八点档。」
「真是的……你舍不得让韫槿跪,但你这样要韫槿怎麽起身呢?」阿奇叔叔笑着将阿姨搀扶起来。
「韫槿,你快起来。」时信也蹲下身将我抱起。
「谢谢。」我紧紧握住时信抱我起来的手,泪流满面地依在他怀里。
虽然没有和他面对面的道谢,但相信时信一定也感受到了才对。在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他陪在我身边,给我力量和安全感,哪怕下一秒世界会毁灭,我也觉得好安心满足。
「邱先生,那我们家韫槿就麻烦你了。」稍微恢复镇定的阿姨连忙向我身後的时信说。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韫槿天天过得很快乐。」时信回握住我从未放开的手,另一手则偷偷在後头环紧我的腰,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占领。
虽然是在演戏,我也清楚时信这样做的用意为何,但此时此刻,在时信怀里的我,真的很幸福喔。
「韫槿来。」阿姨拉着我坐下来聊天,叮咛我许多到别人家叨扰该注意的礼节,还要我去之前先绕路买礼物,千万不能空手到。当然,我也催促阿姨快点和阿奇叔叔结婚,顺带将站在一旁的时信和宇夜学长拉到沙发上来。
我们就这样忘却时光的消逝,一直、一直,聊着。
❄
离别之时,眼角不经意飘下一滴不舍的泪,我噙泪向阿姨道别後,同时信、宇夜学长一起步出我成长多年的房子。仰起头,炫目中带着温柔的十月阳光挥洒,我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凝视这栋房子,过去的种种跃上跑马灯在眼前浮闹。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我深吸口气,强打起低靡的精神,对着身旁一左一右,脸上挂满担忧的男孩微微一笑,「谢谢你们,我们走吧。」
「韫槿。」我率先转过身,却没料到在墙角附近竟传来呼叫我的声音。
「怎麽又是你?阴魂不散的到底想干麻?」我收起那些感触,口气不怎麽好的瞅着他那畏畏缩缩的身影。
是怎样?一天没找我碴会死是不是?可惜了刚才那些温馨幸福的气氛。
「韫槿。」
「学妹。」
时信和宇夜学长看到我异乎寻常的反应後,连忙异口同声的叫住我。时信将我轻轻往後推,让他自己挡在我前面,宇夜学长也在同一时间将我往後拉,形成了一前一後的人墙。
时信、宇夜学长,谢谢你们……
「别这样,防备心不需要那麽重,我只是想和你说些话而已。」他无辜的对着时信微笑,往我们这里走来,想趁机松懈我们三人的戒心。
真是够了。
稍微从时信身後探出头,我恶狠狠瞪着他,「我没时间听你讲那些狗仗人势的大道理。还有,先警告你,我已经搬出阿姨家,别再来找麻烦,否则我绝对对你不客气。」虽然没有时信和宇夜学长我一样会这麽做,但因为有他们在身边,我能很安心的为自己辩驳,同时也增添几分杀气。
第一次面对他,没有感到畏惧。
「正好,你一定缺地方落脚吧?我帮你找好了一个对象,他……」
又来!又用同样的手法!
从小忍耐到大的怒气猛然被撩起,我硬生生打断他的话,讽刺的对他微笑,「不用你假惺惺,八成又是你的『丰功伟业』出了什麽问题吧?之前卖老婆还不够,怎麽?现在要回来找当初丢掉的垃圾了吗?」
妈妈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哭着求救的声音再度盘旋於我耳里,几乎被遗忘的画面冲撞着我那脆弱不堪的幼小心灵,凄厉的哀号、赤裸的瘀青,狼狈的样子让被铁链绑在一旁的我全身瑟瑟发抖,甚至……我又想起那个被强暴的夜晚……
时信……救我……
「韫槿,你不要这麽说自己,其实你是很有价值的。」他又往我这里走来几步,谄媚的巴结着。
慢慢放大的身影如同魑魅魍魉靠近,意识瞬间让我向後退了几步,咬紧唇,我逞强的说:「价值?是啊,对目前的你来说我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韫槿……」
我闭着眼大吼:「够了!不要再叫我名字了!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觉得恶心!你那些做作又逢迎的台词去说给牛听吧!」
哧!叫他去对牛弹琴还太对不起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