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显得格外寒冷,外头晦暗的天空蒙着一丝忧郁的气息,被恶梦吓醒的我再也无法闭眼,擦去额上的冷汗,我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些记忆羞辱的躲在脑海里,怎麽也不肯离去。只要有意识的时间,我总是会克制自己忽略那些画面,勉为其难压抑住那些排山倒海的恐惧,一旦我睡去,纵使吃了安眠药,也丝毫不足以威吓那些阴影。每天晚上,我都必须重覆温习那些梦靥。
这样的折腾,很痛苦、很难熬,但是……我必须要走下去。
在时信面前崩溃後,他似乎有些放不下心,每每从我们班级前面晃过,总会停下脚步要我出来跟他说几句话才放心离去;阿姨似乎也发现我的脸色惨白,因为工作关系,晚餐我们总是各吃各的,但她还是利用空档炖煮一锅进补食材,甚至想跟公司请假带我去医院做检查;宇夜学长更是奇葩了,天天放学跑来我们教室要我陪他去吃晚餐,而且坚持我不能自己动手,一定要他喂食才行。
面对他们的关心,我除了数不尽的感动外,更有满满的温暖。所以我明白,即使煎熬,为了他们,我必须更勇敢的撑下去,那些伤痛,总有一天会消失的,只要,我不是一个人。
对了,今天和时信有约……
从被窝中慵懒起身,打开衣柜,望着眼前的衣服不禁犹豫起来。我在时信面前穿便服的那次,就是我被强暴的隔天吧?那时的我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随性的穿好衣服就走了,那今天……到底该穿什麽衣服好呢?
踌躇半晌,我不禁对挂满衣服的衣柜扬起嘴角,那是痛彻心扉的嘲笑。我怎麽会有那种想法呢?对现在的我来说,穿什麽有差吗?不论我穿什麽,都不可能让时信心动的,不是吗?不是公主的我,到底还在期待什麽?
我已经,没有爱人以及被爱的权力了。
随手拿起一件连身帽T,再穿上一件牛仔裤,最後把自己的头发稍微梳整齐。只要把自己弄得像个人就行了吧?至少别让带我出去的时信丢脸。
墙上的时钟指着离我和时信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没有任何食慾的我,在家怎麽也待不住,乾脆提早出门先到见面地点等他,谁知道我一打开门,时信竟然活生生倚在我家墙外打盹,吓得我差点放声尖叫。
「时信,你在这里……做什麽啊?」我愣着走上前,轻戳他的手臂。他是几点到这里的?怎麽有办法累成这样,连站着都能睡着。
「咦?」时信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对我扬起嘴角,「早安。」
「早安。」我伸出手,拿掉落在他衣服上的叶子,「你怎麽会来?」看时信的样子似乎是在这待一段时间了,连叶子飘到衣服上都不知道……
「来带你私奔啊。」他轻笑摸着我的头,「穿这样很可爱。」
急遽上升的温度让我晕了方向,我红着脸,轻拉他的衣服。这麽温柔的言语让我一阵羞涩,如果真能跟他私奔,那该有多好?
「怎麽啦?为什麽都不说话了?」他推着我上公车,找到双人座位後把我赶进里面靠窗的位置,自在的坐到我身边轻笑,「还在害羞吗?」
「才没有。」我慌张撇过头,娇嗔的说。
呜……好糗,居然被他发现了。
「那借我补个眠吧。倒数第二站前记得按下车铃。」语毕,我随即感受到肩膀多出一份被拿捏好的重量,时信闭着眼,静静靠在肩上。
「时信,你什麽时候来我家门口的啊?」我缓缓伸出手,犹豫着该不该去抚摸他的头发,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四点。」他呢喃,「怕会错过你出门,乾脆早早去等你了。」
「那麽早来?」我惊讶道。
不就等於我被吓醒後没多久时信就来了吗?
「嗯。」
「你疯了吗?」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的念着他,「你没事那麽早来做什麽啦?」又不是真的要私奔,居然天还没亮就跑来了,还乖乖站在门口等,也不会按个门铃。
这人真的是……笨死了。
「不想让你一个人搭车。」他闭眼,语气变得模糊不清,「……让我睡一下啦……」
我握紧他的手,不再出声。窗外的景色不停变换,车内的乘客也来来去去,我侧过头,轻轻吻了他的头发。这人也贴心的太让人心疼,就为了那麽简单的理由来等我,还把自己弄得那麽累……
他的温柔,已经让我不知道怎麽面对了。
我按照时信的叮咛在倒数第二站下车,充饱电的他立马拉着我去逛好几家文具店,左挑右选後,买了一堆蜡笔以及一张小卡片。无论我怎麽逼问,他就是不肯说出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甚至途中还转一趟车。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过後了。
「时信,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看着眼前的场景,我有些意外。这里不是育幼院吗?时信怎麽会带我来这里?
「嗯。看你的反应,有那麽不可思议吗?」时信轻笑。
那他会跑去买一堆蜡笔,就是要准备给里面的小朋友罗?
「是不到不可思议,但有点意外就是了。」我淡笑。从来没想过时信会带我来到这里,他是不是想跟我说什麽?
「走吧,我们先进去,反正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时信握住我的手,对我笑了笑。
是错觉吧……今天的时信好像能读心一样,一眼就看出我的思绪。这样的他,显得特别耀眼。
「好。」面对这麽耀眼的时信,自然而然的我也跟着微笑。
是心境的转变吗?还是我眼花了?总觉得在冥冥之中感觉到时信比以往更加的轻松无负担,他的笑容也特别温暖,这样的模式,感觉颇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