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了即将出城深造的白诚,简善陆续遇到了四人房里的令两名室友。先是机械制造科的沈贺,再来是心理研究科的丁齐。
他们热闹的欢送简善,勾肩搭背的送简善出校门到公车站。
"掰!"简善挥挥手向车窗外的朋友们道别,眼中倒映着朋友们真挚的笑颜。
眯着闪烁的眼睛望着快要离开自己视线的南格大学,眼中充满不舍,笑得遗憾却灿烂。
沿路的建筑物矮小古老,分别在一条下坡的石路左右排排站,色彩缤纷的屋顶在岁月的摧残下已不再拥有曾经的青春活力,却显露出了另一方面的沉稳内敛。
一路上的纺织店,花店,面包店,都即将收工,平民住宅也紧闭着木门,剩下透着橘黄色为暖的光的扇扇窗户。
太阳渐渐沉默,在与大地接触的最後一面绽放出她最耀眼的光辉,放射状的穿透每一处云层,在世人面前毫无遮掩,坦露她的一切,让人情不自禁沉沦。
如果哪天会死,简善真心希望自己死在夕阳下。
从傍晚离开到现在下公车到了火车站,天已黑夜已深,简善惊险的赶上了末班车,坐下缓了口气把行李安置好,便静静的望着窗外,如墨的夜空没有星星,显得高深莫测却让人安心。
车发动了,车程距离到家约略需要三个小时,简善决定先小睡一下。
火车不快不慢稳定的行驶着,车内的乘客陆续下车,到最後几站,只剩简善一个人在车上沉沉的睡着。
简善在睡梦中轻轻的皱了眉,他梦到了祖母的丧礼。
那时的他还小,不懂事,顽皮的在回家前把在祖母墓碑前的小黑猫抱回家。结果父亲发现,生气的抽打了他一顿,还把小黑猫给扔了。
老人家总说黑猫不吉利,坟前的更是。
但简善当时只是觉得,那只猫的眼睛很像祖母慈祥的对他笑的时候眯起来的样子,有着令人怀念的安心。
梦境在父亲拿起棍子抽打他的那瞬间,转换了场景。
是一间医院,他站在走廊上,看的到洁白的病房,闻得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却摸不到任何东西。
他想,因为这只不过是场梦。
他不知为何,迈开步伐走进一间病房,门上挂着301号的牌子。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床上,父亲慈爱的望着母亲以及......躺卧在母亲身边的自己。
他看到刚出生的自己,又红又皱,像只小猴子。
原来自己以前长这麽丑......
简善撇了撇嘴,自嘲的嫌弃了下。
母亲看起来疲惫却又幸福,一旁的父亲亦是如此。
他看着此温馨的画面,不禁咧开嘴,笑的幸福。
他走出那间温暖的病房,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梦到这些,却没有深入思考。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医院走廊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看不清五官。简善不是很在意,他觉得梦境一向是这样,看似真实,其实什麽都是假的。
那男人步伐却不如他外表般稳健,喝醉似的摇晃着走进母亲的病房。
忽然,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声从房内传来!
简善大惊,不管房内危不危险,一股脑的冲了进去,在踏入的那一瞬间,血液彷佛冻结般。
他突然怔怔的煞住脚步。
那把枪管,正抵着他的脑袋。
他看到病床上的母亲,一旁的父亲以及刚出生的自己,血流成河的瘫软在病床上。母亲的双眼却睁的大大的,瞪着他,彷佛要告诉他什麽般,却什麽都来不及讲。
"你好,再见。"他听见那男生低沉沙哑的开口道。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