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狛枝凪斗搬到樱川七海家附近,她就很怀疑狛枝凪斗是不是特别倒楣。
虽说成为了邻居也没有加深彼此的认识,只是遇到对方会打招呼的关系罢了,而且与樱川七海这个没有继续读高中的人不同,狛枝凪斗在学校开学後时间更是与他的邻居错开了,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
也会有那麽几次,樱川七海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狛枝凪斗,只是每次都不是什麽好状况。
第一次的时候狛枝凪斗和她打完招呼就发现自己脚边有枚五百元日币,刚弯下腰去捡就有一大群乌鸦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樱川七海看着狛枝凪斗一脸茫然的拿着五百元,觉得冷汗直流。
隔天她就听其他邻居说那附近发生了乌鸦啄人的事件。
第二次遇到狛枝凪斗是在便利商店,他正在柜台抽奖,也不知道抽到了什麽,店员看了货架、翻了仓库怎麽也找不到奖品,樱川七海结帐的时候就听店长在跟狛枝凪斗道歉,忽然地震就来了,幸亏没人受伤,只有店内部份商品被震落,平息後大家都在庆幸只是个小地震,结果那名在翻仓库的店员却被货品压伤,地震也顺便把狛枝凪斗抽到的奖品给震出来了。
樱川七海:「......」
第三次在丢垃圾的时候......
第四次在路上......
第......
「狛枝?怎麽回事?」
樱川七海惊讶地看着白发少年趴在柏油路上以一种看起来不太舒服的姿势倒在自动贩卖机前。
狛枝凪斗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艰难地露出一个苦笑。
「是樱川啊......太好了是认识的人,我的硬币掉在贩卖机下面,伸手去捡反而被卡住了出不来呢,哈哈哈哈。」
「......你的手能卡成这样也是很厉害。」樱川七海走近贩卖机,看他整只右手都被埋在下面觉得挺佩服的。
「哈哈哈,因为每次摸到都差一点点又被我自己推远,等到拿到的时候就卡住了。」狛枝凪斗努力想要把脸转正,可惜因为手臂不能动所以失败了。
「唔,真没想到你会为了零钱把自己困住啊。」樱川七海无奈地蹲下,抱住狛枝凪斗的腰把他往外拉。
「因为『嘲笑一元将来会为一元而哭』嘛。唔,还满痛的。」狛枝凪斗皱着眉轻声抱怨。
「忍耐一下赶快抽出来,趴在路上很危险。你要庆幸你不是穿短袖,不然会更痛。」樱川七海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卡通角色正在拔一棵白萝卜,狛枝凪斗被卡住又被她拔出来的情况也太频繁,这不又跟上次他卡在座位上被她拉出来一样吗?
好不容易带着狛枝凪斗拉出一小段距离,让他能自己抽回手臂,樱川七海看着狛枝凪斗自机器底下抽出前臂,摊开手心──
「......你是把整个钱包的钱都掉进去了?」樱川七海虚搭着狛枝凪斗的肩望向他手里满满的钞票和硬币很无语,竟然连2000元的纸币都有。
「不是,大概是所有掉在这里的钱都被我抓到了?因为我的手被卡的很深嘛。」狛枝凪斗转过身来整理了下弄皱的衣服。
他们俩个还坐在地上,樱川七海有些好笑的听狛枝凪斗说要拿手里的钱请她喝饮料,拍拍腿就准备站起身,少了狛枝凪斗遮蔽视线,她蓦地瞥见有一辆车正急速往这里驶来,背对着路口的狛枝凪斗还弯着膝跟她讲饮料的事,对背後的危机毫不知情。
樱川七海果断地站起,顺便把狛枝凪斗也拉起来,少年有些摸不着头绪地咦了一声,下一瞬樱川七海把自己撞向狛枝凪斗也往自动贩卖机的方向撞,那一霎两人刚站起就又再度摔回地面,车子也与他们惊险地擦身。
自动贩卖机被狛枝凪斗撞出很大的声响,她似乎还听见了狛枝凪斗的痛呼,快速行驶的车也在不远处紧急煞住,刚停下司机就半开车窗惊魂未定地大喊:
「小心点啊!不要随便坐在路上,吓死我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从车窗望出去,白发少年因为撞上贩卖机正揉着发疼的背,少女则是低头跪着面向车窗看不清表情。
不待司机再度发声询问,少女很快就抬起头来抱歉地对他笑笑:
「对不起,我们没有事。」
「不好意思,下次我们会注意。」狛枝凪斗紧接着对司机点头致歉。
司机摇摇手後又开车扬长而去,他完全没有发现既然是少女推向了少年才躲过他的车,停车之後又怎麽会看到少女面向他呢?
其实樱川七海的左脚有一部份没有躲过那辆车,她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面向车窗,把被压扁的左脚掌用跪姿掩藏在身躯之後。
又只有狛枝凪斗见证了这一切。
他看着樱川七海坐在地上小心地拨开左脚的鞋袜,袜子沾了点血不知是被骨头还是指甲戳破,绿色的帆布鞋被辗压成一块皮,在樱川七海终於把脚从鞋袜中解放时,赤裸的左脚少了阻碍,像是吹气球那般渐渐回复原状,完好无缺,就像她只是调皮丢掉一只鞋光着脚玩。
樱川七海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附近监视器的角度,随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幸好只有你看到,省了很多麻烦。我们再齐心协力对付邻居的八卦之魂就可以了。」她拍拍胸想着幸好只有压到左脚,如果再慢一点下半身被辗过去就很难跟司机解释了。
「刚刚我还以为你会痛到说不出话?」狛枝凪斗扫了一眼好奇地问。
「唔,其实很多时候太严重的伤反而会痛到没知觉。但我的情况是受伤太多次,已经麻木了,虽然还是会有感觉啦。对了我要苹果汁。」樱川七海左脚不自在地扭了扭,慢慢站起身。
狛枝凪斗突然被提醒了请客的事,有些跟不上樱川七海跳话题的节奏,但还是选好了自己要的茶与她指定的苹果汁,按下贩卖机按钮。
「受伤太多次?但其实你每次都会马上恢复,感觉不到长久的痛感吧?」狛枝凪斗把苹果汁递给樱川七海。
「哈哈哈,这倒也是这个身体的优点之一,只要忍过一时的疼痛就好。」樱川七海吸了一口苹果汁感叹道:「长久的痛感,小时候也有过啊。在这个身体变成这样之前。」
狛枝凪斗扭开瓶盖的手顿了顿,随即提问:
「你是人类吗?」
「是喔,以前就是,现在也是,我也是普通父母诞下的孩子。这个身体也是会成长的喔,在我身上没有『不老』的部份呢。」樱川七海笑着回他。
换句话说,是有不死的部份吧。
狛枝凪斗在心里补充。
两个人都沉默的喝着饮料不再交谈,狛枝凪斗打量着樱川七海刚刚恢复的左脚。现在少女是以左脚赤裸右脚穿鞋袜的状态站着喝苹果汁,好像被日光晒久的柏油有些烫,她的左足脚尖时不时轻点地面,只用右脚支撑身体,其中一只手还抓着一只被压扁的帆布鞋和破碎染血的袜子,怎麽看都像是一个怪人。
樱川七海喝完最後一口,把铝箔包压扁分类好之後扭了扭手臂:
「我想想,『为了闪过驶来的车,我推了你一把,太紧急了结果我的鞋子掉了刚好被车子压扁了』,怎麽样?反正我刚好有证据。」樱川七海晃了晃手里的那只鞋。
狛枝凪斗也跟着把喝完的空罐丢进垃圾桶,懒懒回道:
「掉鞋是挺合理的,但不会连袜子也一起掉吧。」
樱川七海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双脚,走向贩卖机扶着它脱掉右脚的鞋袜,「大不了邻居奇怪我不穿袜子就穿帆布鞋。」然後把成对的袜子一并塞入口袋,光着右脚穿进帆布鞋里。
「回家吧,你也是要回家对吧?你站我左边让我抓一下,柏油被晒得好热。」樱川七海毫不在意的裸着一只脚走路。
「不怕痛却怕烫啊,原来你还是有感觉神经的。先陪你走到家门口,我等等还要出去买晚餐。」狛枝凪斗认命走在她左侧,让出右臂给她抓,漫不经心道。
「能避则避啊,我也不是自虐狂,而且邻居看见会觉得我裸足走路你不给人扶很奇怪吧。晚餐一起解决怎麽样?先等我回家换好鞋。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喔。」樱川七海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右手臂帮助前进。
「好啊,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家......」狛枝凪斗依旧心不在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附近的美食,映着夕阳回家,也理所当然地在接近住屋时被邻居撞见樱川七海的诡异样貌。
佐藤阿姨看着走来的少年少女诧异开口:
「七海怎麽了?怎麽光着脚?」
「那个啊,是我......」樱川七海的话到了嘴边瞥见佐藤阿姨皱眉看向狛枝凪斗便转了个弯,「──我过马路没注意,为了闪车子跌倒,一只鞋被车辗过去报销了,回来的路上遇到狛枝,他送我回家,毕竟光着一只脚不好走嘛。」
狛枝凪斗有些疑惑地看她,奇怪她前後不一的说词,但没拆她台,只是点头和佐藤阿姨打声招呼。
「幸好遇到狛枝扶你回来,七海你以後过马路也小心点。」佐藤阿姨点点头对着樱川七海道。
再与佐藤阿姨聊几句後,两人就与她道别,樱川七海与狛枝凪斗却有别於刚才的轻松交谈,一路上保持沉默。
樱川七海知道附近有一些住户觉得刚搬来的狛枝凪斗很晦气。
也没有发生什麽大事,狛枝凪斗也没做过什麽坏事,相反他笑容可掬,会和善地跟认识的居民打招呼,每个人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
但就是有人发现,有狛枝凪斗在的地方,总会发生不好的事。
那个刚搬来白发少年,会招来不幸啊。
有偏激的人私底下这麽说过。
樱川七海觉得狛枝凪斗大概已经想通她突然改口的原因,气氛异常尴尬。
就好像间接承认了狛枝凪斗的传言,为了维护才改口一样。
毕竟她也觉得狛枝凪斗特别倒楣,只是因为她的体质根本不在乎受伤,无论传言真假,所以没区别对待狛枝凪斗。樱川七海只是认为就算他真的会带来不幸,对於这个平常就会帮助社区住户的白发少年来说,因为那些事就被厌恶,选择性遗忘这个少年真正做过的好事,只记得虚无飘渺的传言,有点不公平。
樱川七海真正不在乎狛枝凪斗的原因是,她觉得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
在巴士上选择救狛枝凪斗的未来也是一样,对她来说不是「救了一个人」,而是在她有能力的范围不会看着别人死去。
如果放任他留在那个巴士上,就像是把苦撑在悬崖边的人踢下山谷一样,拉他出来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并没有强烈「救他一命」的想法。
不死的身体,改变了她的价值观太多,樱川七海突然发现生命的可贵与脆弱,有时候连她都会有点害怕自己。
就像是无聊拨了根树枝给蚂蚁过水洼,牠们对她感激涕零,对她来说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却突然回想起自己以前明明也是同样的生物,为什麽再也无法体会那种感谢的心情?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在乎以前的同族,那麽她到底会变成什麽呢?
所以除非必要,她不会轻易受伤,但可以为了别人的命而受伤死亡,她必须保持着对生命的真诚。
死而复生多少次,她就越能体认到人类多麽容易死去。
别人与她不同,他们都只有一次机会啊......
她自己知道,替人受伤死亡,那不是良心也不是道德感,她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让自己在心理上还像个人类。
毕竟亲眼目睹人命消逝,只会让她惋惜,却无法造成内心的触动。
身体造成的价值观已经扭曲成这样了。
樱川七海换好鞋後就坐在自家玄关没有动,她没有开灯。狛枝凪斗就侧身倚在她家大门门框上,黄昏的红把世界的颜色都搅混了,樱川七海望向光源,只能看见夕阳挣出最後一口气把自己洒向大地,却没能染红那个少年背对的白色後脑勺。
樱川七海酝酿了一下,与其被人指认伪善不如自己把想法摊开:
「其实我也觉得你挺倒楣的,但我确定你没有被衰神或是魔物附身,所以如果想靠神社之类的改运,或是驱魔,大概没有用喔。」她卡了一下,继续道:「祝福类的可能还是有效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身边没有什麽魔物妖物,除非你也乱吃东西过,这我就不知道了。」
狛枝凪斗终於转过头来出声,他似乎和平常一样挂着笑容,却好像又有什麽违和。
「觉得我倒楣?我是天生就很幸运啊,一直以来我的运气都很好。」狛枝凪斗缓步走近樱川七海,夕阳拉长他的影子,把阴影盖在她身上,「那不是传言,是真的喔。有多麽不幸,我就会得到幸运。今天也是,巴士那时候也是,你想想那辆巴士上死去了多少人,只有我活下来。」
樱川七海第一次认真看着狛枝凪斗的眼睛,他的虹膜淡到接近灰色,却像是有黑色的漩涡在他眼底要让一切沉沦。
「......但我还是觉得你挺倒楣的,到底幸运在哪里。」
樱川七海觉得自己遇到的人体质也太过特殊,无论对方有没有说谎,为了方便整理思绪她决定想像举例一下。
唔......假如有个会带来不幸的妖怪,平常没做坏事,但有牠在的地方就会死很多人,不是妖怪在杀人,只是因为牠存在。
樱川七海纠结来纠结去的,最後抬头对着狛枝凪斗笑开:
「好像没办法,就是这样,只能接受罗。如果在我眼前有人死掉,我会去救他,但救不到就算了。」樱川七海认真地看进少年眼里的灰:「其实不管怎麽样,如果这样的体质已经是事实,重点是你怎麽想?你想要利用这个力量刻意到处走走伤害别人吗?还是你很烦恼自己身边的人都会不幸?」
狛枝凪斗的笑容与平时不同,并没有达进眼底。
「如果我就是刻意的要使人不幸,那又怎麽样?」
「没怎麽样,那又没办法,可是你平常很和善啊,感觉不是故意的。」
樱川七海总觉得狛枝凪斗在刻意引导她往某个他希望的结果去想,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是事实还是谎言?
「如果和善只是伪装呢?人都有很多面啊,你又不认识我。」狛枝凪斗的手搭上她的肩。
「演技挺厉害,但这样做你可以干麻?」樱川七海孤疑的看他。
两个人似在僵持,却也好像只是刚好没有人出声的沉默。
狛枝凪斗倏地开口:「如果,我累积的不幸可以造就幸运,那没有限度的巨大不幸之下,存活的人有什麽样的才能呢?」
「啊?」看似忽然换了个话题,樱川七海有听没有懂。
「想想看,」狛枝凪斗双手紧抓着樱川七海的肩膀眼神有些疯狂:「像我这样的人,天生拥有这种有缺陷的幸运,没有一次失败过喔。那不受我影响的人会是什麽样的人?他一定是天生也有某种才能吧?那是无论多麽巨大的绝望都不能将其掩盖的光芒喔!无论多麽地悲惨,都还有力气站起来......肯定有的啊!像我这种人都能存在了,一定也会有那种人,说不定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啊!」
樱川七海面对狛枝凪斗的突然发疯有些傻住,随即喃喃:「有点难懂......但其实你还是很在意身边人都会不幸?」
狛枝凪斗有些冷淡地半阖了眼:「其实你就只是不会死而已,你什麽都不懂。」
樱川七海听了不生气,反而笑开:「如果使人不幸真的是你的能力,反而让我多了一项优点啊。就是因为我不会死,如果有你一个人办不到的事,可以找我帮忙啊?」
狛枝凪斗有些诧异地瞪大眼睛,迟疑出声:「你──」
狛枝凪斗没能把话说完就被打断了,滚烫的液体溅上他的脸颊,像是夕阳在为了没能浸染白发少年报的仇,他终将被染红。
在他出声的一瞬间有什麽随着风压而来,樱川七海的笑容凝固,有一把看不见的镰刀斩断了少女脆弱的脖颈,她的头往廊内飞越一段距离後便化沙消散,遗留的无头屍体喷洒出大量的红,温热的血就往狛枝凪斗的方向飞溅,像是被戳破的老旧水管。
人类总是会尝试幻想恐怖片的场景发生在现实中,当真实发生时才会发现,五感的震撼是无法被事先的空想给警惕的。
狛枝凪斗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饶是他的生活经历与他人相比见识够多,狛枝凪斗还是有那一瞬被惊骇到,但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发觉眼前的无头少女不再喷血,脖颈断面处的肌肉不断膨涨,在他眼前重塑了头骨与肌肉,皮肤与头发还没生成完毕就能听到樱川七海破碎的声音:「我开始相信你的幸运了,刚刚我看见那唾手可得的未来一点都不像是死一次就能抓住的。」
未来就像是叶脉,在很多时间点上有所分歧。
樱川七海能在濒死之际看见那个脉络,并牢牢抓住其中一个分歧使之实现。
太遥远、可能性太小的未来没办法一次抓住,就像是要得到一万次硬币的正面,也必须抛一万次硬币才能实现吧。
但她刚刚看到的那个分歧,原本该是经历无数次死亡才能达到的未来,竟然唾手可得。
毫不犹豫的,她选择那个未来,使之实现。
樱川七海一恢复全貌就拉着狛枝凪斗往室内跑,黑暗中有个看不见的物体到处乱闯,所过之处皆会留下锐利的刀痕,却像是巧合般没有再伤害奔跑中的那两个人。
她边跑边跟狛枝凪斗解释:「是妖怪,一般不会攻击我,因为牠们会觉得我的味道和样子很可怕,反而会绕开我。但少数会有发疯的妖怪到处攻击,那时就不会顾虑我。很不幸,牠是更少数,发疯之後集中攻击牠厌恶的东西,也就是我。」
又来了,狛枝凪斗想着。
明明危机还没解除,被拉着跑的狛枝凪斗思绪就有些飘远。
巴士那时候也一样,樱川七海复活後的举动都带着奇异的肯定与俐落。
明明那麽暗,却能闪过奇怪的攻击。
一般人忽然听到妖怪什麽的,只会觉得在发疯吧?
来到厨房,樱川七海拿了把水果刀就往自己的手掌上刺,让刀刃部份浸染了自己的血。
「同样道理,妖物吃了我的血肉是会被毒死的,被刺中也一样。」
狛枝凪斗实在很想吐槽樱川七海预设他的接受度有点大,短短几秒就要接受这是个有妖怪的世界观,也不怕他不信?
但接着狛枝凪斗就被樱川七海把刀递给他的行为给吓了一跳。
「给我?你让我去攻击?」狛枝凪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觉得樱川七海也太强人所难。
「那东西太快了我刺不中,你不用靠近,你往走廊随便丢就会中喔。」樱川七海很坚定,随即绽开一个笑:「你的能力提高了我抓住这个结果的机率,真的是超幸运喔。」
在死亡的分歧中,樱川七海终於知晓狛枝凪斗的幸运是怎麽回事。
不是白发少年想误导的那样,没有人比能看见未来脉络的樱川七海更清楚那所谓的幸运是什麽。
狛枝凪斗听到关乎於自己的幸运,便不再犹豫,接过染红的刀就往走廊里丢。
空气中好像有什麽,破碎了。
虽然狛枝凪斗看不见。
樱川七海看着逐渐消散的妖怪屍体感叹,随便丢也会中真的很厉害啊......
危机解除,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在厨房面面相觑。
「我觉得肚子更饿了,但我们两个大概要清理一下身上才能出门吧......」
一个是断头时被喷得满身血,另一个是被自己的血染红了衣服,家里的玄关还残留一些血迹要清理,樱川七海顿时觉得吃晚餐的计画遥遥无期。
「唔,那我回家冲一下再换件衣服。你慢慢弄,等你好了再出去吃。」狛枝凪斗没心情消化新增的世界观,不准备问什麽就这样出门。
「等等!不行啦,你出去的样子不就像是送我回家後把我砍了准备回家湮灭证据吗?」樱川七海立马跳起来阻止他。
「我会小心不被人发现的啦,隔壁而已,而且我运气很好......」狛枝凪斗显得无所谓。
「真的不行!监视器会拍到!」樱川七海紧张地打断他。
空气凝固了几秒,狛枝凪斗才反应过来。
「......你该不会记得这附近所有的监视器吧?」狛枝凪斗诧异道。
「当然啊,像我这种要小心不会留下纪录的体质,住家附近是基本。你先在我家冲一下我借你衣服将就点,你再回家整理比较好。」樱川七海考虑了一下又说:「沾血的衣服就留在这我会弄乾净。」
就算家中蔓延着一股血腥味,也没影响到这两个人想出门吃拉面的食慾。
从某方面来说,也代表着这两人的人生阅历都相当奇异,才能在这种环境下还惦念着吃饭的问题。
「因为死过很多次所以对染血衣物很有经验?」狛枝凪斗好奇多问了一句。
得到答案的狛枝凪斗让他很後悔这句提问。
只见樱川七海听了疑惑地回答他:
「只要是女性,对染血衣物什麽的,都满有经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