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人作品短篇集 — [滑頭鬼之孫衍生] 妖靈

发文时间:4/12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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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山吹乙女离去之後的一次百鬼夜行。

目的地是在町靠北边的一处暗巷。

这次的对象是最近在暗巷间出没,啖食人和妖怪的凶暴妖灵。

这妖灵原本是藩的武士,因着未婚妻被藩主相中,被构陷入狱,

就此冤死狱中,死後因冤愤成妖,这人本精擅剑术,却不知为何似乎

变成了更加可怖的妖鬼。先是闯入藩邸,啖食了数名仆从,直往藩主

寝间时,多亏倚仗早年先人曾请来阴阳师所布下的禁制,这才勉强将

妖鬼挡在门外,据说,当晚寝间的门户剧烈摇动,门外提着刀的散发

妖鬼,徘徊不去,幽幽闪烁的红光透过门的间隙往室内窥探、梭巡着,

据目击而逃过一劫的仆从说,那红光是那妖鬼的眼眸。不得其门而入

的妖鬼,此後开始在巷弄间袭击人类和妖怪。

以上的内容是来自於鸦天狗对二代目的汇报。

原本只是人类之间的仇怨,可辖下的妖族被袭击啖食,也让奴良组

无法置身於外,於是有了这一次的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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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狂的妖,出乎意料的棘手,或许因为丧失了神智,因此感觉不到

畏也未可知。妖灵散发白衣,仍是人类的形貌,但额际生角,犬齿外露,

面上残留着啖食人和妖的鲜血污迹,红眸幽幽闪动,发出可怖的长嚎,

凄厉之余,却隐隐有幽幽哀戚:

「啊啊啊玲子,你在何方?缘何弃我而去?」

黑发的魑魅魍魉之主唇角仍噙着一抹淡笑,流金般的眼眸给掩在散乱

的发下,瞧不真切,雪刃斜斜架在肩上,苍白如玉的颊侧给划破一道口子,

血丝渗了出来,濡湿了领口,他也不去擦,只是缓步上前。

他只动了一步,後方的百鬼却闪出两道身影,护在他身前。

右前方的人,身形略矮,首身分离,金发灿然,着天青色外衫,

指掌间的弦紧紧张着,泛着暗红夹杂着黑金的色泽,诡丽而危险,

瞬移间金属质感的颤音鸣响,夺人心魄。俊秀的脸沉着,神色冰冷。

左前方的人,一身黑袍,僧帽下一头极长的发散在肩背处,漆黑如墨,

轻软如缎。硕长的身形寂然,一杖横在身前,清秀面容沉肃,幽蓝眼眸

中煞气隐隐,百鬼都知晓,当他衣袍下无数兵刃见光之刻,便是敌人

殒命之时。

「喂喂,我说你们。」

黑发的男人抱怨着,尽管语气听着像是在笑,倒没有什麽不满。

金发青年目不稍瞬,紧盯着眼前的妖鬼,手中红弦微微一紧,

冷声道「二代目,这家伙危险的很。」

黑衣僧人微微侧首,帽檐下靛蓝眼眸微沉

「二代目,这个家伙,请交给我们好麽?」

「呐,黑、首无,就只有这种家伙,我得亲手解决哪」

黑衣僧人和金发青年一怔之下,黑发男人的身形已如烟岚一般,

穿过二人,站在那妖鬼身前。

那是镜花水月。

「我说,丢失了重要的人,便可以伤害别人麽?你这家伙,把事情

想得太容易了呐」

本来悠缓的声调忽然变得冷淡,幽幽寒光凝於刀尖,映在那妖鬼的

森森红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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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冷光划过天际,夜雨骤然而下,电光疾行,一瞬之间,夜如白昼。

战斗业已结束。

只见黑发男人的身前,站着一个散发武士,原本额际的尖角和外露的

犬齿都已消失不见,虽然面容污秽,但可依稀辨认出,原本似是清俊样貌,

红眸异光散去,显出一对清冷而深邃的眼。他右手尚持着一截残剑,一身

雪白却染满鲜血,最後那处致命刀伤,自右肩斜劈而下,大量的殷红迅速

的涌出,失去血色的唇只微微一动,身躯就此往前俯倒,血色蜿蜒,雨势

渐大,却也冲刷不尽衣上的殷红。长发下半掩着的脸,神情宁定,宛如正

沉沉入睡一般,只不知深沉梦里,是否能再与念兹在兹的伊人相会。

这个因执着而成妖的男人,最後说的,是无声的谢意。

叹了口气,黑发男人手腕轻动,抖落刀刃上的鲜血,却未马上离去,

微微低首,黑发下一截颈项,看上去苍白得近乎透明。他低声朝地上的

男子说了什麽。

「老选轻松的事作,可真是坏习惯,不是麽?」

隔着雨幕,黑袍僧人和金发青年也只听到了这语意模糊的一句话。

黑发男人提着刀缓缓向百鬼而来,雨湿重衣,染湿了张扬的发,

顺着清瘦的颊侧流下。

百鬼们为击败妖灵,兴奋得鼓噪起来。

黑发男人最终淡淡笑了,缓步走到百鬼之前,扬起长刃

「小子们,回去了!」

跟着前方披着墨绿相间羽织的清瘦男人,百鬼的身形在蒙蒙烟雨

中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这雨夜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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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之一-黑视角

二代目在这次百鬼夜行之後生了一场病,只因为人类的一半染上了

风寒。

他去看鲤伴的时候,他发着高烧,躺在厚厚的被褥下,额上放着

雪丽特制的冰袋,双颊削瘦了几分,白皙的面上泛着潮红。

他想,这就是人类,总会生病,很脆弱的感觉。

听到他进里间来,鲤伴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他,然後撑着手臂

想坐起来,他扶着鲤伴的背助他坐好。因为靠得近,可以闻到

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他平时清冽而带着夜樱暗香的气息不同。

他端过毛娼妓煎好的汤药,递了过去,看到那张好看的脸皱

了起来。也不管他千百个不情愿,硬是将药碗羹匙塞到他手中,

板着脸盯着他把药喝完。

鲤伴烧得有些昏沉,但还是跟他说了很多话,其中一半是

关於酒的事情。此次受害地域的妖族本是经营酿酒的营生,

事後送来窖藏的几十坛美酒,以表铭谢之意,鲤伴病着是病着,

可还是惦念着好酒:

「呐黑,听说这回送来的谢礼有好酒,好不好帮我藏着几坛,

不然都给那群酒坛子喝完了还得了。」望着眼前病得不轻的黑发

男人,他几乎以为这人是烧坏了脑袋,不过他之前见识过奴良组

上上下下连着总大将在内全是酒鬼这个事实,因此仍是黑着脸允了

鲤伴下回携着酒来探病。

他准备要走的时候,鲤伴早已乏了,又躺回被中,替他掖好了

被角,他起身要离开,鲤伴却叫住他。他回首,却见鲤伴一双眸子

直望着他,原本漂亮的淡金色,因为生病而显得黯淡,却有些固执地

盯着他,於是他只得又坐回他身侧。

「黑,这次打架的时候,我想过,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家伙,

我会不会变成那男人这样的妖怪。」

他抿着唇不说话,他知道这人自他一来就想问这件事,却偏偏

东拉西扯讲些言不及义的话,当他真有这麽傻麽?

後来他还是冷冷地回了话:

「那不会的。」

因为不擅言词,似乎连想安慰人,语调也是这般僵硬。

鲤伴闻言有些突兀的笑了出来:

「可是我後来想想不太对呐…」

「嗯?」

「我已经是妖怪了,又怎麽会变成妖怪哪?」

「……」

那次探病,就以这种诡异至极的气氛作结。他冷着脸退

出去的时候,隐隐听见黑发男人在里间颇有些笑不可遏。

是的,从交杯以後百年,他想,他从来没真正弄清楚过,

这个男人何时是认真的。

补遗之二-黑的视角

多年以後,是否已逾百年,早已不复记忆。

有时候在夜雨中独行,或跟着三代目夜行时,看着少年

张扬的发和飘扬羽织下相似的身形,他会恍惚地想起在那个

雨夜里,二代目斩了那化作妖鬼的男人後,

他想对鲤伴说的话:

「为情发狂的妖怪,如果看着难受,就交给我们,不好麽?」

「不想笑的时候,硬是要笑,看上去像是在哭,你不知道麽?」

「明明一半是人类,为什麽老爱逞强,这样,不辛苦麽?」

「妖的岁月太长,真的想念,也没有谁会笑话谁,你说是麽?」

他很想跟他说,在那个人提着刀,穿过雨幕,微微笑着,

向他们走来的时候;在看到那人病得金眸黯淡,还执拗地想

问个答案的时候。

但是,始终在那人面前,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全。

异国的词人曾有一句词,是这样写的: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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