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准备早已经就绪了,年纪稍小的孩子们不耐於无聊的等待,便开始玩起了追逐战,时常差点撞上摆放着蛋糕的桌子,年纪较长的孩子不得不绷紧神经,以避免他们发生危险并搞砸了派对。
刘允圣、田苑君及王令龙三个成年了,则随手拉过了椅子便围在一起聊天。
「令龙学长也有收到大学同学会的邀请函吗?」田苑君从包包中拿出了一封白色信件,在王令龙面前晃了两下。
「当然,要是他们敢忘记邀请我就知道了。」王令龙哼哼了两声,料得那些即使已经分道扬镳很久的大学死党们,是绝对不会忘记他的,不然他们连自己怎麽死的都不晓得了!
「这麽说起来,两位是同一间学校又是同班同学来的?」刘允圣适时地插入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仔细一想我和小君已经认识十几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我也老了。」王令龙感叹了起来。
「那为什麽田店长却称呼老板为『学长』?」
「因为令龙学长不是应届大学生啊,虽然老了就看不出来了,但其实他可大我和其他同学们三岁喔!」田苑君指了指王令龙说:「所以大家都乾脆叫他学长了,他自己倒也乐得开心。」
「啊,仔细一想我刚入学的时候就是先认识了小君来着。」王令龙一脸怀念地说:「唉呀,那时候的小君多麽甜美可爱啊。」
「你这是说我现在不甜美不可爱是吗?」田苑君毫不犹豫地给予了白眼。
「变成熟变漂亮啦!」王令龙见风转舵。
「识相。」
「那时候的小君可真是抢手呢,记得我也帮忙赶走了不少苍蝇。」王令龙一脸怀念的说道:「一个礼拜大概都有三、四个吧。」
「他们真是有眼光。」田苑君丝毫不害臊的变相称赞自己。
「他们眼睛一定沾到酱油了。」
「想瞎可以直说。」田苑君伸出中指与食指威吓道。
「我错了,小君美女请原谅我。」王令龙嘴上这麽说,但脸上还是笑嘻嘻地毫无悔意。
田苑君哼了声放下手指,「你的个性真是从以前就没变,记得也有不少女的倒贴你吧?」
「哈哈哈,当年的我也是个多情的风流男子啊。」王令龙拨了拨头发,「长得太帅,也是种错误。」
「但老板,你却至今都没有结婚?」刘允圣略带疑惑地插话。
田苑君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王令龙的手僵在发边,也不晓得到底要不要把动作做完,犹豫了老半天,他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
「真是,你小子刚刚不是还很安静,这时候给我丢这句话出来弄你老板!」王令龙指责对方的不识相。
「那真是抱歉了。」刘允圣笑了笑。
「令龙学长,你说那什麽话呢!小刘这是诚实啊,我可觉得他一点都没有错。」田苑君在一瞬间抛弃了多年老友,和刘允圣站到了同一线。
达成共识的两人,在王令龙的面前击了掌。
「唉唉,一个两个都这样,真是白宠你们了!」王令龙一脸痛心疾首,有种辛辛苦苦养大小孩,小孩却跟别人跑了还从此不回来的悲剧感。
田苑君哈哈地笑着,根本没打算安慰对方。
随後她听见了小孩们骚动的声音,她的视线越过了王令龙,望向了他的身後,便看见了早先离去的轿车以着有些缓慢的速度,小心地进入了孤儿院园内。
「啊,终於来了。」她起身,从王令龙的身旁走过。
「好,不能继续闲聊啦!」王令龙瞬间收起难过的表情,跟着起身。
「老板。」刘允圣突然喊住他。
「哼哼,我现在不想理你。」王令龙很孩子地为刚刚的事情赌气着。
一个两个都吃里扒外,亏他对两个人都是照顾有佳,真是太难过了!
「好吧。」
「欸欸欸欸欸,你一个男人,怎麽就这麽没坚持!」见对方真的不打算问了,王令龙反而惊了。
刘允圣想了想,决心要来恶作剧一下,随即露出难过的表情,「因为老板生我气了。」
「你、你这样不行!是不是男的啊装哭什麽!」王令龙指着对方大叫起来,完全忘记自己刚刚也干过同样的事,「收起那张脸!你不要害我被允儿误会欺负你了!」
刘允圣煞有其事地擦擦眼角,微微笑道:「那可以问了吗?」
「……我真是败给你了。」王令龙扶额,「想问什麽都说吧都说。」
「我有些好奇,老板既然不缺追求者,为什麽至今仍没有结过婚的原因。」
听闻问题,王令龙愣了下,「看不出来你对我的身家大事这麽有兴趣。」
「是的,起初我以为是老板追不到也没人倒追。」
「欸欸,你会不会太失礼了!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去哪了?」王令龙抹抹眼泪,记忆中那对自己尊敬无比的刘允圣彷佛梦一般,消逝得极快。
「我想,应该从来没那回事。」刘允圣回忆一开始认识王令龙的时候,其实就极少使用敬语,於是他真诚地打散王令龙自己创造出来的「自己」。
「啧啧,不可爱的孩子。」王令龙哼了声。
话题猛地终止,刘允圣以为王令龙真的生气而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了,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道歉时,王令龙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刘允圣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刘啊,老板可告诉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了,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追求,可别错过机会了。」
「老板,其实你莫非是……」刘允圣的视线飘向了刚刚离去的女人。
他很早以前就有感受到了,就算是学生时期的好朋友,都不太可能每天都细心地帮对方准备午餐;当他在讲述田苑君的过去时,那流露的悲痛彷佛他亲身体验,是伤在他心里似的真切。
王令龙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摇摇头道:「有时候错过机会,就很难开口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或是对方会遇到什麽事、什麽人,导致内心的话无法传达出去。」
就有如田苑君对自己的孩子以及上一个婚姻的阴影一般,仍在梦中看见过去的她,从未释怀。不管是自己在当下无法拯救孩子的无力,还是在事後被丈夫给舍弃的痛苦,至今依然梦里反覆重演,折磨着她。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麽可能轻易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告白?
「老板,有的时候只有另一个人,才能把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
闻言,王令龙不住地愣了下,出自刘允圣口中的话语虽然平静,但却彷佛亲身经历一般,那认真的表情迫使他的话语,一字一句、深深地敲入王令龙的心上。
他想跟平常一样用搞笑的语气带过,脑中组织了无数个可以缓和气氛的句子,但却怎麽也没办法说出口。最後,所有的话语化做了一句话。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