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靖钧直接在刘允圣的住处过夜,直到隔天清晨吃过早餐後才准备离开。
跟着柯靖钧走到门口却发现他突然停下,刘允圣疑惑地问,「怎麽?有东西忘记拿吗?」
不过应该不太可能,柯靖钧这一趟来只带了自己和钥匙,连睡衣都是穿刘允圣的,明显过夜是临时起意,但因为彼此很久没有一块聚聚了,刘允圣便应允了对方留下的要求。
柯靖钧略是迟疑地问,「你今天……会去找刘允希吗?」
一提到花店店员的名字,气氛骤然改变,刘允圣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阴沉。
刘允希这个名字简直像是禁语,一但提到就会掀起巨涛骇浪,使人避之唯恐不及。
尽管如此,柯靖钧认为自己不得不说。
「阿圣,你已经自由了,不应该被过去给束缚。关於你的姊姊、刘允希,我认为你……」
「靖钧。」没让柯靖钧把话说完,刘允圣将之强硬截断,「我不会改变这个决定,绝对不会,用不着再浪费唇舌劝我了。」
无视於柯靖钧欲言又止的行为,刘允圣直接把人驱赶出门,「我等会要上班了,你赶快回去吧。」
看着眼前关上的门板,柯靖钧的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刘允圣究竟对刘允希抱持着多大的恨意,连他也不得不说,刘允圣原生家庭的行为很不应该——将小孩卖给他人做奴隶,自己则与剩下的孩子一同共度美好的家庭时光,这样对被卖掉的孩子既不公平又残忍。
但是他仍旧不希望刘允圣为此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事到如今,对方已经把话说死了,他再多费唇舌劝说又有什麽用?
深呼吸口气,柯靖钧像是下了决心,面对着门板,坚定地说:「阿圣,我不会再劝你放弃复仇了,我会帮你……但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亲手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与未来。」
放不下的话,至少,不要让他断了自己的後路。
门後没有回应,但柯靖钧知道对方一定听见了。
「……我走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刘允圣得以确定对方已经离开了。
他的确听见了柯靖钧的话语,为此,他由衷地为认识这位兄弟感到高兴,说是神送给他最好的礼物,都不为过。
靠着门板,他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独自安静的世界。
他从郭家离开已经经过了一个礼拜,但他至今仍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摆脱了奴隶的身分,尽管这已是事实。
「我已经自由了……」
他嘴里喃喃着,压低声音的话语像是想把这句话牢牢刻印在自己脑海与心里,好让自己能够真正得到解放。
他已经自由了,不会再有人骂他、打他,而他不能还手了。
没有束缚的现在,他能够去向自己所憎恨的人,讨回自己所失去的了。
「刘允希,我不会让你幸福地活着的。」
刘允希在发现店门没锁,推开玻璃门进入时,是吓了一大跳的。
她住的地方离绿苑花店很近,向来都是第一个来开门的,连田苑君都自认比不上她的勤劳,在她第二个月上班後,负责开门的工作便落到她身上了。
然而此时,摆放在花店供人休息的石桌石椅上,正趴着一个人。
「店长、店长。」刘允希轻柔地摇晃熟睡的女人,轻声喊着。
「嗯……允儿啊?」田苑君这才慢慢地从睡梦中清醒,同时也注意到了店外的阳光,「啊……我又在店里睡着啦?」
「店长,要是很累的话,你今天要不要先休息?」刘允希担忧地说。
「啊啊,没关系啦,不是这个的问题。」田苑君压了压鼻梁,随後拍拍脸,打起了精神,「好!今天也要精神饱满地工作!」
「店长……」
「哎,别担心啦。」看见自家员工可怜兮兮的模样,田苑君总觉得有一股罪恶感。「这不是最近才这样了,问资深一点的其他人也知道……啊不,最资深的之前就走了,允儿是最资深的了。
她们花店平时没什麽客人,大多都是照顾花草的工作,毕竟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而且有时候还要碰虫子,若非对栽培或植物有兴趣,八成是无法忍受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吧。
大部份的员工都做不满一年,刘允希已经是做得最久的人了,足足三年,要不是她很有毅力,就是她对栽培或植物是有兴趣的。
事实上,刘允希的确是非常喜欢种植些花花草草的,连她家里都摆了好几盆盆栽,就连开花店的田苑君曾去过她家一次,都觉得自叹不如。
「好啦,真的没事……我之後会回去休息的,我保证。」见对方担忧的神情,田苑君不得不做出後续的保证,「好了!快给我上工去!」
「是!」达成目的,刘允希这才又漾起了笑容。
田苑君抓抓头,心里很是无奈,觉得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克星,稍微装一下可怜,自己就会忍不住顺着她的意。
不过对方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毕竟就这麽趴在桌上睡一个晚上,迟早是会感冒的,这也是早有先例了,才让刘允希这麽担忧。
只是,要回家睡觉的话,那势必……
眼前彷佛又浮现了当日毁掉自己一切的景象——田苑君连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并找其他方法转移注意力,「对了,允儿,上次那个帮忙送便当的不是有给你折价券吗?」
刘允希拿着装满水的洒水器跑了出来,摇摇头说:「不是给我的,应该是给店长的哦!」
「嗯……」田苑君摸着下巴想了下,随後说:「那我现在送你了。」
「咦、咦咦?」
「我当时收哪去了?哦……好像是塞在那边的柜子里,自己拿吧!」
「等、等等,店长,那是王叔叔要给店长的吧?我不能收的!」刘允希慌张地用力摇了摇头,连身子都被带动摇晃,手中的洒水器都晃出了水滴。
「欸,你也知道令龙学长从来不会跟我收钱的,我要也没用啊。」田苑君耸耸肩,「他肯定是要给你的啦!就算是给我,我现在也送你了。」
「咦、欸?我……」刘允希本想拒绝,但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身影,令她没办法说不要。「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店长。」
「不会不会,要是看上了哪一个服务生,记得要来跟我分享就好。」田苑君用着含有笑意的声音说着。
「咦、我……那个……呀啊啊啊啊。」刘允希涨红了脸,说话跟着语无伦次起来,乾脆就不说了。
看见对方过大的反应,田苑君敏感的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不是吧?已经有对象了?谁这麽有福气被我家允儿看上啊?小张?小陈?还是小叶啊?」见刘允希对这些名字都没什麽反应,田苑君立刻惊叫,「不会是上次送便当来的那个吧?」
像是被说中一般,刘允希慌乱的想要解释,「不、我不是……」
「那小子好福气啊,多少人想追我家允儿都追不到,他就来送一趟便当就被喜欢上了?改天一定要找令龙学长问清楚他的身家背景,不然我不放心把允儿交给他啊……」田苑君愣愣地说着,比起说给刘允希听的,更像自言自语。
想着想着,她猛地起身,抽走了塞在柜子里的折价券,塞进了刘允希的手里。没等刘允希反应过来,田苑君拿走她手中的洒水器、将她小巧可爱的熊猫小包包塞进她的怀里,将人往店外推。
「现在、立刻、马上去餐厅用餐,没把折价券用掉就不要回来。肚子不饿不是藉口,不接受!」田苑君说着自认最有震慑力的威胁,同时率先抹煞了对方有可能找的理由。
「咦咦咦咦——!」这是变相的赶人走嘛!
「不要拖拖拉拉了!快去快去!」
「好、好的……」看着自己每天擦得乾乾净净的玻璃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刘允希像被遗弃的小动物,无辜地站在门外一下子後才抱着包包离开。
盯着刘允希的身影走远後,田苑君立马拿出手机,按下了号码拨出。
「喂?令龙学长吗?有事想问问你啊……嘿!好默契,我的确是要调查一下你那边那个新来员工的品行……不用担心啦,允儿不在店里,刚刚被我赶去你们那边了。」
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两个身分是为人家上司的青年偷偷地交换着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