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云宛萱懒懒地走出内室,见外头天色夕阳西下,周沐旭抬首笑望她,虽然人已起身,但见她神情便知还没完全清醒。
「什麽时辰了?」
云宛萱随口问,虽然脑袋知晓不是在自己家,但半清醒状态也就显得随兴,好在周沐旭也不在意,反而很乐於见到云宛萱这样自在的模样。
「差不多该用晚膳了,你应该也饿了吧。」
周沐旭让人端来水盆让云宛萱洗漱,打理过後云宛萱清醒了不少,实在是连着奔波,在路上总难以放心歇息,如今到了周沐旭地盘上无须担心安危也无须着急赶路,精神一松懈下来便整个人懒洋洋的。
「让你见笑了。」
云宛萱虽比一般闺阁女子大方,在未婚夫婿面前白日一觉睡这麽长时间,又在他面前洗漱,难免觉得赧然。
周沐旭既然不在意,也就不会让云宛萱继续感到害臊,顺口说起用膳。
「我让人在厅堂摆饭,也让辰哥儿和恩姐儿跟你见礼。」
周沐辰是平南王府二公子,周沐恩则是周沐旭幼妹。
「我原以为他们人在京城?」
不只云宛萱,就是云安鑴等人也没想过周沐辰与周沐恩两人不在京城,原以为只有周沐旭来到南疆,老平南王爷带着周沐辰与周沐恩在京城,想不到两人竟是跟着周沐旭来到此处。
「祖父说趁现在有机会让他们多到外头看看,日後回京长住倒是难有这样机会。」
云宛萱点点头,周沐辰是男子还有机会四处历练,却也未必还有机会到战场,周沐恩身为女子更是难有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她一样有机会到边疆长住。
「你还真与一般女子不同。」
周沐旭和云宛萱相偕走出,未成亲前要见未来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怎麽就不见她有办分紧张呢。
「世子这话何意?」
云宛萱侧头看向周沐旭,周沐旭比她高出一个头不只,为了自己脖子着想,稍稍看了他一眼,云宛萱便将目光调回前方。
「别人家听到要见小姑子谁不是心头打鼓,就你像个没事人似的。」
周沐旭也不与她拐弯,直言道,两人一贯直来直往,虽见面次数少,往来信件也是如此,来回几次後,周沐旭也习惯与她有话直说。
云宛萱轻笑。
「世子的行事作风我看得到,就算娇宠,想来未来小姑性子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又何必担忧。」
周沐恩还在襁褓之时,平南王妃便已逝世,加上又是女孩子,难免会娇宠些,思及平南王府家风与周沐旭为人处世,云宛萱真不担心周沐恩会有多骄纵,便是骄纵想来也不会比自家姐妹来的难处。
周沐旭倒没想到会从云宛萱口里说出对他的赞美,跟着轻笑,两人并肩行走不再多话。
「大哥、七姑娘。」
周沐辰与周沐恩已在偏厅,见到二人连忙起身,想着云宛萱日後也不是外人,周沐旭并未让人摆在待客用的正厅,而是偏厅。
「二公子、大姑娘。」
周沐辰与周沐恩双双向二人行礼,云宛萱也一一回礼,按礼有云宛萱在,周沐辰应该要回避,周沐旭却是特意要让他们几人相见,再者无长辈在,便随着周沐旭心意。
待三人互相见礼,见膳食也都已摆放完毕,周沐旭挥手让人下去,不让人一旁伺候,若不是因着实在人少,就算要同室用餐也应分桌而食,如今仅四人用餐,便也不在意这许多,只是云宛萱与周沐辰两人却不适合相邻而坐,於是周沐旭一侧坐周沐辰另一侧则坐云宛萱,中间隔着周沐恩。
「日後都是自家人,又是在边疆,便不拘那麽多规矩。」
周沐旭这个当家人发话,周沐辰与周沐恩笑着应是,云宛萱则是微笑不搭话。
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在,四人说说笑笑,云宛萱说些北边景色,北疆与南疆大不相同,连周沐旭也忍不住听得入神,一顿饭用了不短的时间,周沐恩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放下筷子时直喊着肚子撑。
四人移至花厅,丫鬟送上消食的茶盏便自行退下。
「七姑娘会在府里住一段时日。」
方才用膳时,周沐旭并未提起,虽然如此,周沐辰与周沐恩也已猜到,方才到正厅来时还见人收拾着屋舍,晚间就看到云宛萱,两相一联想便猜得到要在府里住下的是谁,只不过两人都明白云宛萱不该出现在此,周沐旭不提两人便也不主动开口问。
饭毕,周沐辰与周沐恩各自回房,云宛萱照理应该与周沐恩一块住在後头院落,周华却是让人将正房旁的院落收拾出来。
「为了方便起见,便委屈你和我住一处。」
周沐旭领着云宛萱走出厅房,一边说道。
云宛萱摇头表示无妨,知道她来此的人越少越好,虽说周沐旭治下森严,但难保不会有人无意间露出个一字半语,周华让人收拾正院的房舍,传出去也不过让人以为周沐旭收了什麽人,不会联想到她一个王府千金会在婚前与未婚夫婿同住一院,再者与周沐旭住在一处,见到她的人会比她与周沐恩住一块来得少,泄漏出去的机会也就更低。
她不是视礼教大於一切的後院女子,再者周沐旭不是旁的男子,事急从权,若是真要计较,她根本不该独自来此。
自这日见过面後,周沐辰与周沐恩并未再见过云宛萱,两人甚至不确定云宛萱是否还在府里。
周沐旭却是日日将男装的云宛萱带在身边,除了周华,不论是属下或是暗卫都在暗自猜想周沐旭身旁何时多了这麽个人物,周沐旭却是丝毫不在意,带着云宛萱巡视,不藏私的将一些要紧处细细解说。
周沐旭属下不似暗卫时时跟在身旁,暗卫瞧着周沐旭待她的方式,忍不住找上周华询问这是何人,为何能得周沐旭如此相待,周华只让众人别多话,敬着云宛萱,周华如此回答,让一干暗卫更加好奇云宛萱的身份。
早先察觉到云宛萱入城的人看出端倪,闭口只字不提,周华满意他的识相,寻着合适的机会将他提了上来。
云宛萱也是守过城的人,自然看得出周沐旭对她的毫无保留。
「世子倾囊相授,小七感激不尽。」
周沐旭却是笑着摇头,他并不要云宛萱的感激,夫妻间说感激太生疏,云宛萱可说是他自己挑的媳妇,未来几十年要牵手相伴的人,若仅是相敬如宾漫漫人生岂不无趣,他在不着痕迹的让云宛萱成为和他互相知冷知热的那个人。
这时候,周沐旭虚长云宛萱几岁的优势便看出来了,云宛萱和慕容颖的一段情虽然过去,但也正因无法厮守所以会留在云宛萱的心底,周沐旭并未打从一开始就高举让云宛萱忘掉慕容颖换将他放在心上的旗子,而是蚕食鲸吞慢慢让自己渗入云宛萱的生活中。
不得不说,这样的策略对云宛萱来说很成功,至少云宛萱有事时会想到他,虽然有时也让他挺无与,但这也正说明云宛萱信任他才肯让他相帮,便如此时,云宛萱若不是相信他这个见没几次面就连订亲也是权宜之计的未婚夫婿,又怎会亲自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