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云安鑴才回府,萧侧妃就让人将他请去,云安鑴累了一天,萧侧妃也不拐弯,直接问起云宛萱离府的事情。
「什麽事这麽急就不能让她多歇几日?」
云宛萱脸都瘦尖了,她这个做娘亲的看了着实心疼。
「实在是妹妹不听劝。」
云安鑴苦笑。
昨晚晚膳後他和叶元翎回正房不久,暗卫就来请他去书房一趟,他一过去只见云宛萱穿着外出服在里头,听完她的说法,云安鑴当然不同意,云宛萱却不顾他的反对,坚持亲自去一趟南疆,云安鑴说服不了她,又担心若不应允,云宛萱悄悄跑去反而更危险只得答应。
萧侧妃听完也只得无声叹息,她怎麽就生了这麽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女儿。
「可有人跟着她?」
云安鑴点头。
「让夜影贴身跟着,不然也不敢答应。」
若不是夜影先前曾跟着云宛萱去西北一趟,南疆路途遥远,云安鑴就是把云宛萱关在房里也绝不许她出去。
「她为何坚持要去南疆?」
云宛萱离府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萧侧妃也只能接受,转而问起缘由,云安鑴却含糊其辞。
「许是和世子有什麽话非要当面说不可吧。」
关於皇子争夺储位导致先镇北王爷过世的事情,目前镇北王府里就只有云安鑴、云安镔与云宛萱三人知晓,萧侧妃虽是个有见识的妇人,云安鑴却是想着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宁可瞒着她。
云宛萱也是考量到若是真的被发现她去南疆,只要说她是去找周沐旭便罢,未婚妻寻未婚夫说话,虽然会让人有些谈资,也对名声有损,但只要周沐旭不介意,她又有何惧,且由她前去,至少不会被联想到军国大事上头,才敢大胆坚持要走这一遭。
「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更衣吧,实在是挂心萱姐儿,不然该等晚膳後再问你的。」
萧侧妃有些过意不去,打从云安鑴接下王爷爵位後就忙个不停,整个人也瘦了不少,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府,她还不让他好好休息,非让人将他唤来。
云安鑴却是回说萧侧妃爱女心切,且於他又何必如此客套,又说了几句才起身回房洗漱。
晚膳照例是众人一起用膳,见云宛萱不在,云安鑴问起云宛萱的身子,叶元翎回道昨日强撑着起身似乎又累着,上午大夫来瞧过说让云宛萱好好躺在床上歇一段时日。
这大夫自然是云安鑴早已打过招呼的云家族人,作戏要做全,从前府里谁有个头痛脑热也都是请这位大夫诊治,如此也才不引人注意。
待用完晚膳,云宛葇说今日有些疲累并未留下喝茶消食便先回房,萧侧妃让红莲盯着云宛葇别让她一回房就躺下免得积食,得到云宛葇的保证才让她离去。
如画想着主子们或许有话要说,领着小丫头们上完茶便退至屋外守着,等屋里只剩下萧侧妃、云安鑴与叶元翎三人,萧侧妃正色道。
「府外的事,你不说的我从不过问,府里的事也都交给了你媳妇,只有一点,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担起镇北王府,担起整个家族。」
云安鑴与叶元翎正襟危坐地听话。
「你父王去世的突然,有些事情来不及跟你说清,你忙着接手,原本想着过些时日再寻你说话,如今想来该是宜早不宜迟。」
听萧侧妃话音,似乎有些镇北王府内部的事情要说与云安鑴听,叶元翎欲起身离开,却被萧侧妃留下。
「你是镇北王妃,如今京里虽有老太君把持,你上也还有婆母,但总归日後这些事情总是要交到你手里的,若不是王妃让王爷无法放心,这些话本该是由她来说与你们知晓的。」
此处所说的王爷自然是先镇北王爷,王妃则是老王妃。
云安鑴也点头,叶元翎便重新坐好。
「自建国起,云家先祖便世代忠心为皇家卖命,然而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却也不是不懂,镇北王府在京城明着是享福,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变相为质。」
这些云安鑴与叶元翎早已看明白,每代王府女眷都在京城,若不是云家後代子弟争气,男儿个个能上战场,皇家也不会让男丁离京,十二岁才离京历练,也是云家和皇室一个不明说的默契。
「族人里虽以王府最为尊贵,然则世代在边疆经营的族人也早已发展出一股不小的势力,实质上云家人不可少的不是镇北王府,而是云家军以及生活在边疆的这些人。」
云安鑴点头,在边疆这几年,见识到不少云家族人和雷家族人的本事,镇北王府不过是个类似镇店之宝的身份,真正让云家人信服的不只是王爷、世子的身份,更是保卫家园、让边疆越来越适於安居的能力。
「对於在边疆这里的云家,你了解多少?」
云安鑴稍微整理一下思绪。
「云家不论嫡系或旁系,世世代代携家带眷居住在此,云家军的存在是必然不可或缺的,让皇室忌惮在所难免,为了云家族人的安危,先祖将族人一分为二,云家人不经商,另一脉却在商界经营出一片天。」
萧侧妃点点头,转向叶元翎。
「萱姐儿应该也带你去过商铺了?」
叶元翎点头。
「葇姐儿也一块去。」
「当初王爷也是允了的。」
萧侧妃长长吐了口气。
「接下来我要说的却是除了每一代的王爷与王妃以外无人知晓。」
萧侧妃看着云安鑴无奈地笑了笑。
「王妃与我却是例外,我不过是个侧妃,没有王妃还在却由我打理的道理,让外人知晓还不将镇北王府当笑话看,日後老太君若不管事,这些事情就得由你料理,王妃就让她安享晚年便是。」
叶元翎看向云安鑴,这不是明说老王妃无论是作为媳妇或是婆母都没有管家的权利吗,云安鑴也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有多麽拎不清事情,轻轻点头同意萧侧妃所言。
「云家族人当初并非一分为二,而是一分为四。」
云安鑴震惊看着萧侧妃,他从不曾听过这个说法。
「明着是一分为二,先祖做得虽隐密,皇室始终派人盯着又怎会真察觉不到,再者云家和雷家的来往虽不多,却也不是没有,真要查难免有些蛛丝马迹。」
「所以雷家的存在其实是为了保护另外两脉?」
萧侧妃点头。
「雷家经商,却无族人在朝为官,就算发展的再好,在外人眼里仍不过是一块随时能宰割的肥肉。」
有财无势的悲哀,当雷家的触角往外延伸,在其他地方被剥削、被拿捏,为了避嫌云家却是无法出声相帮,雷家能做的便是将商业版图拓展的越来越大,将势力发展得更大,大到无人能轻视,除非罔顾雷家将所有商铺全数关闭的危害。
雷家如今还没发展到如此壮大,除了世代皇室的打压,还有谨小慎微的个性使然,宁可蚕食鲸吞慢慢来,也不让雷家一下子成了出头鸟,不仅保住族人的初衷无法达到,甚至可能让家族元气大伤。
「另两脉却是不声不息的紮根,发展至今,势力丝毫不逊於雷家与云家。」
若不是四个家主皆遵循祖训,且不以个人私利为优先,云家说话的份量能有多重还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