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家有女初長成 — 第三十三章 戰事起(3)

此时,步兵也已来到眼前,纷纷架起梯子,就要爬墙上来,却不料被一颗颗小石子袭击,原来另有一排女兵蹲站在原先弓箭手的身前,她们手里拿着的竟是改良过的弹弓,每人身侧皆满满一篓小石子,竞相瞄准敌人双眼,原本弓箭手的位置则被身形高壮的男兵取代,个个手持大刀。

步兵尚未顺利爬上城墙,男兵们却迫不急待挥下手中大刀,直直砍向架於墙上的梯子。

云宛萱心知己方兵力有限,只能从其他地方着手,因此才有昨日的矮城墙阻挡、今日的弹弓投石甚至砍梯子的行为,南宫悯征战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作为,远远的看着梯子被砍,己方士兵摔落,气得咬牙切齿,他将这一切全部算到云安鑐头上,他与云家军交战多次,也知道云家定会留人守城,却从未料到此时在城里代表云家驻守的根本不是云安鑐。

坚持了一个时辰,南宫悯见丝毫无进展,下令退兵,云宛萱再次松了口气。

哪怕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防卫手法,南宫悯仍不放弃攻城,思索了两日,终於下定决心再次下令攻城,只是这次上场的全是步兵,步兵们手持盾牌慢慢推近,一个接一个爬上梯子,放箭无法达到大面积死伤的效果,城墙上的弓箭手没了用处。

云宛萱挥手让人将弓箭手替换下去,持弹弓的女兵蹲在最前方将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子往敌军眼睛射去,能摔下几个敌人是几个,南宫悯毫不在意,他估计留守的兵士不会多,在他决定再次攻城时,他便决定以消耗战的方式进行,总有将小石子消耗完的一日。

城墙上不分男女手持大刀的兵士不断砍杀前仆後继的敌军,己方一旦失去战斗能力,後方随即有人递补,不多时,城墙上便血迹斑斑。

交战了三个时辰,城墙女兵陆续扔下手里弹弓,全数改由持刀兵士上场,南宫悯见越来越少有士兵摔落梯子,判断敌方已无多少石子能投掷,便知此战略奏效,接下来就是实打实的战场,战鼓声更响,士兵爬梯子速度更快,城墙处血迹蔓延。

云宛萱绷紧脸,看着一个又一个原先还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抬下去,身旁人来来去去,或是负责将死伤的人抬下,或是赶着上前递补。

虽然砍杀了不少敌军,但己方死伤人数也不少,云宛萱咬紧牙关,命众人撑住,其他三个城门除了各留下五百人,其余已全数到北门支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城破。

「报,後方有援军。」

众人一听此消息,原本渐渐低迷的士气瞬间提振,喊打喊杀的奋勇杀敌。

「还有多远?」

「不到一个时辰的距离。」

大军速度不比斥侯单骑,因此来人只能推估,幸好半个时辰过去,已可听见远方马蹄声。

「坚持,守住。」

随着云宛萱话落,众人的刀纷纷砍向敌军。

云安鑴看着几乎被染成红色的城墙和绵延不绝的敌军,大手一挥,率领身後兵士冲入战场,不仅将梯子纷纷拦腰砍断,手起刀落毫不手软,直至解除城前危机後,立时打马朝向南宫悯。

「杀。」

云安鑴喊着杀声向前奔去。

「杀。」

众人毫不迟疑地跟着云安鑴,哪怕他们才刚到达,甚至来不及修整,能紧跟在云安鑴身旁的都是他的亲兵,方才见到的那凶险景象刺激他们的斗志,个个斗志高昂朝南宫悯杀去。

南宫悯见状不妙,原本按着他的打算,想着从战事爆发加上路程,援军最快应该还要三日才会抵达,岂料云安鑴率领的援军竟比想像中提早数日到达。

寡不敌众,南宫悯带来的人不过五千人,这几日也损伤了一半以上,怎麽也无法和云安鑴带来的五万人对抗,立时下令退兵。

云安鑴却不肯轻易放过,带着人追去,直至斩杀南宫悯才率军回城。

北门大开,云宛萱让人打扫战场,亲自在城门处迎接。

大军在城外紮营,云安鑴跟着云宛萱进入营帐,询问战情,虽然一路上皆有人回报战事,总不如云宛萱清楚。

考量众人赶路过来早已疲惫不堪,云安鑴决议今日在宁城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出发往前线支援,云宛萱让人将援军抵达的消息送去给镇北王爷,才与云安鑴说起这几日的情形。

「辛苦你了。」

一个女孩子却要担起守城大任,且也确实守住,云安鑴在心底想自己这个妹妹真是长大了。

「大哥可要回府?」

云安鑴摇头,云宛萱便吩咐人给云安鑴收拾休息的地方,转身就要朝外去,云安鑴知道她这是还要去看此战死伤如何。

「我和你一块去吧。」

兄妹二人相偕而去,听着来人汇报伤亡人数,两人心情皆很沉重,死亡两千余人,重伤人数也差不多,因主要战场在城墙上,除非重伤或死亡否则无人退下,因此与历来战事不同,轻伤者反而寥寥无几。

守城的人不过一万人,一下就少了一半的人,云宛萱命人将伤亡名单整理出来,家在边城的让人将屍体领回,家在外地的便将骨灰放置忠烈祠。

忠烈祠是云家先祖建立的祠堂,却不是云家祠堂,只要打战就没有不死人的,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留下全屍,更多的是屍骨无存,即便能留下全屍,却也难以将每具屍体运回,因此每次战争结束,云家人就会让人将战亡的兵士集中焚烧,再将骨灰放置於忠烈祠,家住边城的能时时祭祀,家在远处的也只能让人将抚恤银送去。

虽然南宫悯已被斩杀,谁能保证敌军不会再派人攻城,云安鑴原欲留下一万人,率领余下四万人前去主战场,云宛萱却不肯,坚持只让他留下五千人,就怕他留下的人多了,前方的人就更危险。

云安鑴说不过她,只能妥协,却是将云家军嫡系人马留下,此次他带来的人各路人马都有,不留下最忠心的五千人他无法放心,对此云宛萱倒是未表示反对,也是明白云安鑴绝不会同意将其他人留下,不欲浪费时间与他争执,他早到前方一刻,前方的人就早一刻多一分希望。

云宛萱一方面命斥侯打探前方与敌军消息,另方面则重新分配兵士布署。

云安鑴率领援军抵达,战况立时转变,原先苦苦支撑摆明只能死战到底,如今却是胜利有望,大军士气大振,却在数日後传来不幸。

「你再说一次。」

云宛萱紧盯着眼前人。

「大将军重伤。」

来人低声禀告。

云宛萱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开口说话。

「此事不得外传,再探。」

镇北王爷重伤的消息一旦传出,极易造成人心不安。

斥侯再次传来的消息却更加不好,镇北王爷重伤性命垂危。

三日後,大军告捷,全城上下欢喜不已,云宛萱却是白着脸看着眼前报信的小兵,命人在四城系上白幡,让石榴回府报丧,再让芙渠去棺木店料理,换上素服亲自前去迎接大军回城。

看着城墙挂上白幡,百姓先是讶然,接着便是与身边的人悄声探问。

「哪位将军战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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