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大少奶奶在外头。」
云宛萱走出房门。
「大嫂。」
「七妹妹。」
「大嫂怎麽这时辰过来了?」
有老王妃与镇北王妃两重婆婆,叶元翎向来是一早前去伺候镇北王妃用早膳,而後回自己院子,等老王妃午觉醒後再过来陪老王妃说说话。
此时刚过巳时正,叶元翎该在自己院子里才是。
「祖母在歇息?」
云宛萱轻轻点头。
「大嫂可是遇到什麽难事?」
云宛萱见着叶元翎手里有份请帖,眉眼间似乎有些愁绪。
「若大嫂不急,不如进来等会,祖母也差不多该醒了。」
用完早膳与他们这些小辈说一阵子话後,若老王妃精神不济,往往会在榻上歇一会,通常巳时末便会起身。
「那便打扰七妹妹了。」
不论急不急,都不宜站在外头说话,叶元翎跟着云宛萱往屋里走。
「妹妹在抄写佛经?」
「母妃说练字可以静心,我便拿奶奶的佛经来练字。」
「嫂嫂手里的帖子是?」
见叶元翎不好意思主动提起,云宛萱便开口提及,却听见隔壁屋里传来声响,两人一同往外走。
「奶奶,您醒啦?」
云宛萱率先进屋,叶元翎跟在後头向老王妃请安。
「鑴哥儿媳妇这时候怎麽来了?」
叶元翎进退有礼,老王妃对她不冷不热也是为她好,避免她过於亲近老王妃反惹得正经婆婆镇北王妃不喜。
「门房送来张帖子,说是夫君在军中的同袍,孙儿媳妇不知是真是假,便想着来询问祖母。」
另一个原因是叶元翎知道云宛萱会在孝贤堂,说是来问老王妃,其实也是想问云宛萱认不认识对方。
「萱姐儿,看看请帖上是什麽人。」
云宛萱将帖子打开,直接看末尾署名,才匆匆扫过请帖内容。
「大嫂,来人在哪?」
云宛萱惊喜的问。
「还在门外,门房说见他的穿着似乎是御前侍卫。」
叶元翎成亲後没几日,云安鑴便向她直言镇北王府几乎不与任何显贵来往,只有几家例外,如萧侧妃母家定安侯府,但也并未有过多来往,而是如同寻常亲戚相待。
虽说将来人拦在门外不合礼数,但御前侍卫可说是皇上心腹,因此叶元翎才不敢擅自专断,生怕稍有不慎便给镇北王府带来麻烦。
「奶奶,来人我认识,是大哥和二哥在军营里的好友,我让人将他领去前厅可否?」
老王妃点头,若非男女有别且叶元翎拿捏不准该如何对待来人,其实该是由叶元翎前去接待才合礼数。
云宛萱请叶元翎派人去寻云安鑴,自己往前厅去,自後院到前厅相较门口进来来得远一些,因此当云宛萱抵达前厅,厅里已站着一人。
「罗大哥,让你久等了。」
云宛萱笑着一边往里走一边唤人。
「萱妹妹,怎麽是你来了?」
「大哥今早出门了,刚已派人去寻了,你怎麽突然来了?」
不等罗明哲回话,云宛萱转头吩咐。
「石榴,让人给罗大哥上茶。」
云宛萱示意罗明哲坐下再聊。
「前些日子我不在京城,今日上值才听说安鑴回京成亲的事情。」
「那幸好你回来得早,不然我过阵子又要回边疆就错过了。」
罗明哲从前休假时时常与云安鑴和云安镔在一块,连带着和云宛萱也熟稔。
「你急着回府吗?」
罗明哲摇头。
「那便在府里用午膳吧,大嫂已让小厮去寻大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罗明哲不矫情推托而是直接应下。
「幸好罗大哥还是罗大哥。」
「什麽意思?」
「我就怕你们回京後一个个都变得和这京城里的人一样,既然罗大哥没变,大哥应该也不会变才是。」
罗明哲笑着摇头,心想云宛萱果然还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有些时候改不改变又岂是自己能掌握的,就如他,不过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云宛萱,令他想起在边疆的那几年,因此自然的以从前习惯回应,若换了个人他也不会如此爽快的应下,而是会选择改日再访。
两人聊了好一阵子,才听见云安鑴的声音。
「真的是你。」
云安鑴喜出望外。
「我听来人说是你来了,还不敢相信。」
「大哥带罗大哥回梧栖院用膳吧?」
两人私交不宜在镇北王府正堂用膳,否则一经传出,便是镇北王府与罗府相交,罗明哲父亲乃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非镇北王府该来往之人。
「走,今儿咱们俩不醉不归。」
云安鑴与罗明哲勾肩搭背就要走出。
「还不醉不归呀?」
云宛萱问,云安鑴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怎麽?」
罗明哲挑眉相询。
「这丫头前阵子趁着我喝醉的时候在我脸上画画。」
云安鑴气恼,罗明哲哈哈大笑拍了他肩膀。
「我明儿还要上值,就别不醉不归了。」
两人相偕走远,云宛萱回孝贤堂。
「原来是户部尚书的公子。」
云宛萱也是方才从罗明哲口中才知道他的家世,此时才能说与老王妃知晓。
「我去令厨房的人准备。」
叶元翎匆匆行礼退出。
老王妃不再多说,云宛萱也明白在京城的家中有许多话不能宣之以口,每一句话都要思量过後才能说出,因此也未就罗明哲到访一事多言。
云安鑴与罗明哲两人回到梧栖院後,便令人去厨房传话,厨房刚接到叶元翎的吩咐,接着又接到云安鑴的吩咐,虽不明白来者何人却也知道必极受主子重视,因此丝毫不敢怠慢,立时让人上酒与几碟小菜,也让厨房有多一些时间准备其余菜色。
「瞧你这身装扮,是从宫里出来就直接过来了吧?」
罗明哲点头,事实上他今天的差事没当完。
「刚上值听到你回京还成亲了,我就向皇上告假了。」
正饮下一口酒的云安鑴差点没呛到,赶紧咽下。
「你说你直接去跟皇上说你要来镇北王府找我?」
罗明哲点头。
「与其让别人传话,不如我自己坦白,更何况我们二人相识也是皇上促成的,对於我俩的交情他多少也心里有数,有何需要隐瞒。」
罗明哲当初去边疆是罗父请皇上代为向镇北王府提的,因此罗明哲这麽说也没错,且他回京这几年也懂了不少事情,若非他的品性与行事合皇上心意,也不会这麽快就被拔擢为御前侍卫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因此他很清楚什麽时候该坦白相告。
「看来你混得不错。」
罗明哲一笑,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他的年龄,明眼人皆看得出他是皇上要留给太子的人,只是当今无嫡子,迟迟未封太子,除了皇上,谁也无从得知谁是下任储君,因此这些话不适宜明白说出口,他只要忠君,现在忠皇上,日後忠心下任皇上。
「应该有人去与你接触了吧,你自个儿当心,别惹祸上身。」
酒过三巡,云安鑴才提起这麽一句,确认罗明哲有听见,便再次将话题带开。
既是皇上当前的人,有心问鼎大位的皇子又怎能不与之接触,若非镇北王府是明明白白的中立忠君,众皇子疑心与镇北王府接触会让皇上得知自己野心,镇北王府也不会这麽安宁,但罗明哲不同,六部尚书本就是众皇子欲拉拢的对象,罗明哲又得皇上青睐,更容易引起他人心思。
两人一直聊到酉时,罗明哲才离去,云安鑴亲自送罗明哲出府,下次再会不知又是何年何月,虽说皇上知晓两人交情,却不表示可以允许两人过从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