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事的,莫瑀一定撑得过去的。」走在通往莫瑀病房的走廊上,我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试图让她放下心来。虽然动作很微小,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妈妈原本紧拧着的眉头随着我的话松了松。
妈妈还是和前一天一样,不愿开口多说什麽。
是的,莫瑀已经昏迷好几天了。病情反反覆覆,却不见什麽明显的好转。爲此,妈妈一直都是忧心忡忡而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我内心除了担心,还倍受着良心的煎熬。一切的起因,不外乎是我的隐瞒、我的自私啊……
至於王俊凯,自从那天他和我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後,就不见人影了。我都快怀疑,他的存在,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场梦了。但每当想起他,心头所传来痛还是印证了他的的确确存在着。
大家都在莫瑀不见好转的病情中渐次被低气压包围,那我就必须担当起比较理性的那个角色。不停地,嘱咐每一个人照顾好身体,带饭给他们等等。绝对不能,再有任何人倒下了。
顺带一提,我也暂时停了学。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那些繁重的课业了。
「澄妍!」不远处的病房里,传来了妈妈的惊喊声。心头一颤,我赶紧就迈开了脚步,跑了过去。
只见莫瑀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就连被褥什麽的也都是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那,莫瑀呢?
莫瑀不是还在昏迷中吗?还是……她已经醒过来了?
「妈,你别急别急。我先打电话给爸爸他们,也许是他们把莫瑀带出去了呢?」看着眼前早已哭得天昏地暗的妈妈,我说。尔後,熟络地拨通了爸爸的电话。但也不难发现,我的手还在颤抖着。
爸爸和王涛爷爷的电话我都逐个拨通了。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头绪。穷途末路之下,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王俊凯的电话。
「有事吗?」冷。除了冷,我再也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得到任何情绪。
「莫瑀不见了。」
「我马上到。」话还没落音,电话的另一端就剩下忙音了。
後来我走到了病牀旁,察看莫瑀有没有留下任何纸条之类的东西。最终在枕头下发现了好几封信。从中挑出属於我的那一封,我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不在了。不需要找我,我只是想要一个人走完我的人生。而且,我特别不想再看到你,上官澄妍。你知道爲什麽我很少叫你姐姐吗?因爲在我心中,我和你从来就算不上姐妹。是啊,你从来没有想过我是这样的人吧?我自私,我任性,我记恨。如果小时候不是因爲你,我又怎麽可能会那麽早就发病了呢?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历历在目。」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人生绝对不长。终其一生,我很坚信我就只会喜欢上俊凯一个人。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那麽我爲什麽不告诉他?我和他的关系本来也是发展得好好的。可那一天约他到咖啡厅,他却告诉我,他会答应赴约只是因爲想要多了解你!你知道多讽刺吗?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有那麽凉,甚至可以凉得那麽彻底。」
「上官澄妍,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可能你就是我命中的克星。原本我一帆风顺的人生,在遇到你之後都彻彻底底地毁了!你依然觉得,像你这样恶贯满盈的人,配得上他吗?他很好,只是被你蒙蔽了双眼。追根究底,若是没有你,可能现在的我也不会是这样了。我可以活得好好的,可能活得比你还久;我可以很幸福的,和他一起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可是上官澄妍,你怎麽那麽恶心剥夺我的所有?我讨厌你,我恨你!在我短短的一生里,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我想让自己,保留对这个世界仅存的一丝喜欢。再见,再也不见了。」
那一瞬,所有有关莫瑀的记忆都碎成了碎片,因爲里面都摆满了心痛。她微笑着和我一起走过的每个春夏秋冬,都成了我心底无法癒合的伤。一遍又一遍地,嘲笑着我的无知。
原来,我一直引以爲傲的妹妹,是那麽地恨我。
自以爲是的青春,从此告一段落。我知了,从此以後的我不再可能是从前的我。面对这些赤裸裸的现实,其实除了微笑,我依旧只能微笑。
期盼着,微笑能够遮盖一切不爲人知的百孔千疮。
谁把谁当真,谁爲谁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