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已无大碍,」为他把过了脉,小道长一边做着最後的吩咐,一边收拾着行李「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午时过後再出发的好。」
「不不不,现在就能出发了对吧?小道长。」叶秋英摆了摆手,一脸认真。
「人家都说午时过後了,别胡诌。」李禹渊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我的身子我清楚,我觉得我现在就能出发了。」噘着嘴,叶秋英急得跳脚,看着小道长的双眼,盼自己能得到对方的准许。
「不行,听大夫的话。」小道长还没开口,李禹渊就插话,态度坚决的不容人推翻。
「他不是大夫!」
「他是大夫。」
「他不是!」
「他是。」
「二位感情甚好,在下都有些羡慕了。」小道长微笑,一脸从容,童言童语的说着。
「才不好!」叶秋英率先炸了毛,被人说跟这个老固执感情好,分明就是种侮辱。
不知是见过太多大场面,还是年纪大了个性沉稳,李禹渊只是苦笑,向对方点了点头致歉,只字未语。
见他们如此「和睦」,小道长微微一笑,点点头向对方致意,便退出房门。
「说你呢,看你不把人家吓跑。」李禹渊胡乱的搓了搓他未束的头发,打趣地说道。
「谁吓跑他?是他自己走的!」用力的瞪了李禹渊一眼,叶秋英撇撇嘴,抓起金灿灿的外衣,然後伸脚往李禹渊就是一踹,装着生气的样子。
「少爷我要更衣,还不速速退下!」
「都是男人,还怕被看?」抓住他踹过了的脚,李禹渊伸手拉住他抓衣服的手,稳住他的身子。
「我说你昨晚对少爷我做了那种事情,少爷我才不放心……」
,原本只是想调侃他一下,但话未说完语未毕,他就见李禹渊神色一僵,缓缓的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良久过後,轻轻一叹,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李禹渊……」
「我在外面的等,有事叫我。」
又一次被他隔绝在外…应该说关在房里,叶秋英撇了撇嘴,恼怒的将金黄的外衣揉成一团,又摊开细细地抚平上面的皱摺,持续了这样的动作,半晌,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一般,将外衣一一披上穿好,然後走到门前开门。
听见房门打开时的嘎吱声响起,李禹渊抬头,望见身着藏剑山庄标志般金黄服饰,发丝未系的叶秋英走了出来,随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动作,一缕黑亮至他肩上滑落,盈亮的眸子眨了眨,嘴唇微微一动,又闭了起来。
「怎麽?」看他的动作,尴尬的面容,便知道他是在里头纠结了许久才出来的,李禹渊抬头,对上他的双眼「有什麽事吗?」
「呃,我、我更完衣了......」
「这样啊。」想想无事,他便是继续在这里坐着也无妨,随口回应一句,便没了动作。
反正这位小少爷也不想和他独处。
见他这般豪无行动,叶秋英内心更纠结了。
扯着一头如瀑的黑发,他这生第一次想出家成和尚。
要说为什麽──便是他不会自行束发。
以前在外,便是会带着一两个人,不敢说是婢女,但也是能够搭把手的人,所以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
这次出门的太仓促,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状况来了,他便是自己一人在房里恼成一团。
原本心想着自己更完衣,外头的那位将军便会回来房里,届时也能够拜托他帮忙,人情改日再报便是。
没想到他却像根木头一样,只是随便敷衍一句,便继续坐着,看白云看蓝天......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李、李禹渊......」咬牙,他怯怯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嗯?」见对方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来,叶秋英恨不得他的脚能够自己走进来,绞尽脑汁想到山穷水尽,他也想不出什麽法子能够让他移动半歩。
「我......你能搭把手吗?」
「要干什麽?」见他又叫得如此生疏,李禹渊挑眉,露出不解的神情,往他手上一扫,瞬间恍然大悟。
「呃,就......」攥紧手中的发带,叶秋英支支吾吾的挤了半天的字,也没说出个句子。
「秋英...少爷的搭把手,是想要在下帮忙梳头?」李禹渊嘴角有些上扬,忍不住笑意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你!!!」胀红了脸,叶秋英咬了咬唇,神情窘迫「既然知道了干什麽愣那麽久啊!!」
「是是是,」他微微一笑,踏脚起身,拍拍叶秋英的背,然後走进房里「过来吧。」
将发带交给李禹渊,他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下一刻便有一双手轻轻撩起他的黑发,细细的整理着,抚过每一发丝,动作轻柔如待珍宝。
被触碰到的瞬间,彷佛有千思万绪从中涌出,一直梗在心中的那个情感,开始蠢蠢欲动。
「我说......」
「呜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李禹渊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一惊身子一跳,对方也因他的反应,而放开了束着黑发的双手,好不容易理好的发束,从他手中滑去,散落在黄金的背脊上。
「我说你啊,这麽大个反应,不过是想问问你到了洛阳之後的事罢了。」李禹渊觉得有些好笑,还在想他愣愣的看着前方发呆,是不是因为尴尬,结果才一开口,对方就反应过度了。
到底是妥还是不妥,他自己也不知道。
「欸?呃,洛、洛阳,我应该是去花谷吧......」
「花谷?」
「对,万花花谷。」
「听闻花谷入口,迷阵重重,想要破解必定会费一定的心思,秋英少爷是如何......」
「呃,」抓了抓头发,搔了搔脸,叶秋英感到些许窘迫,眼神游移,似乎在思考着什麽「那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是万花谷的大夫,是药王爷爷的弟子,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去,也就记住方法了。」
「这样啊,」似乎感到有些惊讶,李禹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不知道秋英少爷有这般身世呢。」
「可不是吗,这在山庄也是很少人知道的,毕竟我娘也不常出谷。」
「是吗?」
又从新撩起他的发丝,李禹渊梳着他的发,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我说,李禹渊,」垂下眼帘,叶秋看着搓着衣服的手,抿了抿嘴,有些心不在焉「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什麽?」感觉对方手中动作一滞,他便继续说下去。
「昨晚...也就只是跟你睡在一床罢了,并没有发生其他事情,是我夸大了。」
想了想,他决定忽略「被强吻」这一事,而且他也没有勇气,能让他把这般糗事在叙述一遍。
然後他听见後方传来了呼气的声音,不是那种感慨的叹息,而是松一口气般的舒畅。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不要在遇上同样的状况了」将发带缠绕於他的发上,绕圈绑了个紧,动作轻柔,又不失力劲「被酒类药草蛊毒麻痹的人,可是不知道会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来。」
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情绪的转变,带着怒意、悲愤,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意,想要解读得更加清晰时,却又再转瞬间被收了回去。
没有任何踪迹,彷佛从未出现过。
转过身,李禹渊还是一直以来的那个微笑。
「好了,我们出发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