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快速看了面前的小人渣一眼,周小珊这才发现那个破锣子不见踪影,想来是他先前跑去斗什麽喊得破嗓,再看看他虽坐没坐相还衣衫不整,但不得不说,小人渣的确有勾人的本钱,怪不得那赵二丫和那个「老相好」都那麽离不得他,果然皮相好决定先决条件的一切。
「怎麽,觉得哥哥好看得舍不得眨眼了?」周耀宗突然倾身向前一副流氓样。
周小珊却是处变不惊,懒懒地抬了眼,「大哥刚才提到的好消息,对於妹妹我是好消息,但对於大哥你嘛……」
周耀宗一听便明白周小珊是来做什麽的,前倾的身子与带笑的脸都冷了下来,双手环胸同样露出懒洋洋的神情道:「周小珊,你休想,之前你的钱被我骗来是你太傻,怪不得大哥。」
周耀宗直白的话语听得奼紫微微皱眉,周小珊倒是略微惊讶望了他一眼,「之前那个蠢大哥跑哪去儿?」忍不住环视周遭的乡村之地缓缓道:「我都不知道住在乡下还可以让人瞬间变聪明呀?」
那讽刺挖苦的语气听得周耀宗眯起眼,「周小珊,你已经知道我会打女人,你不要以为在这儿我就不敢了,我连在府里都敢了,你知道为什麽吗?」
她当然知道,但目前还是让这位大公子来讲讲,最好能替她点醒那主仆间不可违抗的傻丫头才好。
周耀宗看周小珊没说话便笑了,「因为你周小珊是死是活皆没人在乎,别以为娘对你宠着就真的在乎你,要真在乎你,怎麽会让你住在那麽相对的院子里,母女两个隔得这麽远,也只有外头人不知原因,我这个做大哥的,今天心情好就点化你。」
瞥头看向一旁的圆玩,「圆玩,胆儿肥了,大姑娘特地前来,怎麽不把好茶拿出来招待招待大姑娘?」
圆玩知道这是要遣走自己,立刻点头应了声便离开,周耀宗看都不看一旁的奼紫只直直看着周小珊道:「谁叫你看见不该看的事儿?就因为你那一看,娘为了救你才不得不处置那个女人,你说,这内宅是娘管的,娘真不知道那女人半夜三更在父亲身下做什麽吗?」
周耀宗说得露骨,就连奼紫霎时都听明白了,周小珊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只见她面上无血色紧咬着下唇瞪视周耀宗,这一动作看得周耀宗眼神都深了。
面前的妹妹是真的如脱胎换骨般长大了,像一株养得极好的十八学士缓慢绽放,那样的特殊那样的与众不同……之前怎麽就不觉她能美成这样?
奼紫瞧见自家姑娘羞愤的模样,身为奴婢的本份是不能在主子间插话,但她一想到大公子的话惊觉夫人当时的作法,心中一时不忍便向前一步――
「放肆!」
「大哥。」
周耀宗自知这个奼紫是荣国公府的人,但那又怎样,现在她人在定远侯府当奴婢就是定远侯的人,所以,身为同样是主子的周耀宗自然能喝斥她的动作,只不过,那一声柔柔地呼唤当真搔到他心底的痒处,原先还想再骂什麽的嘴自动闭起,目光一转就见对面的妹妹那温顺地面容,不得不说,他这位妹妹真是百看不厌。
周小珊自然没错过周耀宗看自己的恶心目光,不过为了奼紫她愿意开口的。
「娘重男轻女也属应当,毕竟父亲对娘那麽不喜,女人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容忍几个婊子勾引自家夫婿也是可以的,可超过了底限也是不行的,这不,那女人被沉了塘,父亲失了挚爱还不能休了娘,有了权,重新弥补女儿也是可以的,是不?」周小珊说得太轻描淡写,好似她先前所受的都是应当,听得奼紫不禁心中埋怨起夫人还顺带疑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背着姑娘,把姑娘的事报给夫人知晓?毕竟就如同大公子所说,夫人的确内宅一把抓着,怎可能不知大姑娘被欺负的事。
周耀宗是真的惊讶於心了,「你怎麽记起来了,娘不是――啊,瞧我都说什麽了,离题也题太远了。」周耀宗挥挥手像要把刚才「不小心」泄露的消息给挥走一样,停了一会儿才启口:「你要这庄子得跟爹说,这毕竟是爹的名下。」
周小珊笑了,缓缓起身淡淡居高临下地看他,「看样子,大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行,等会儿我就让人把周芙给带出府送人去,我倒想看看大哥你急不急。」
「你敢!」周耀宗倏地起身伸手握住她的纤细手腕,原本欲要斥责的话语都因手中的柔腻而顿住,呼吸霎时浊重起来,听得周小珊心中失笑。
几乎是故意地,周小珊慢慢倾身靠近周耀宗面前,听见他的呼吸愈来愈浊重时,那目光也有些迷离起来时轻声道:「大哥,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後,我名下如果没有多了这个庄子,你的周芙,我会让人扒乾洗净送到郭玄的床上,反正,你老说和他从小同穿一条开档裤长大的,那麽,兄弟共用一个女人也不是不可,尤其是,只不过一个玩意儿,算不得什麽的,对不对?」
伴随她的靠近,属於她的馨香缓缓流入周耀宗的鼻内,那股子令他腿间肿胀的气息当真勾人得很,以至於,他什麽重点都没听见,只是点头应了她。
「那好,妹妹就等着大哥的好消息了,记得罗,只有三日。」周小珊说着还轻吞气息令对面的男子眼都深了才挣脱离去。
边走边觉手上的触感如蛇般难受,周小珊板着脸脚步快速地朝马车而去,直到她进到车内都不觉有任何舒适,脸色难看得像生了大病的病人,苍白如失去血液,看得奼紫极为担忧,赶紧吩咐车夫回府去。
周小珊闭着眼不停用帕子擦拭被周耀宗抓过的地方,鼻间似乎又闻到那股腥檀味,就在她低头欲摀嘴时,忽地,衣襟处传来的药香味再次解救了她,她弯着腰缓缓喘气,尽管那药香已淡但依然可以令她稍稍舒服一些。
闭着眼喘息片刻才重新坐直身,伴随马车哒哒地声响,昏昏欲睡的周小珊忽视奼紫眼中的担忧,因为就算跟她说了她也无法明白,洁癖是种病,大多是从小就有的,但原主可没有,所以,奼紫也聪明的不开口说些什麽,这样也好,她还真不想说话。
可问题是,世上就是如此奇妙,你不想怎样的时候,就会出了什麽事情逼你怎样。
马车忽然停下,由於车速原本就没多快,所以车内的两人都没因此东倒西歪,不过那蓦然的晃动还是吓了她们一跳。
奼紫很是不快地开口:「老陈,怎麽了?」
「奼紫姑娘,前面倒了一个外地人。」
奼紫蹙眉,看向周小珊。
「你去看看再回来和我说。」周小珊还是闭着眼吩咐。
「是。」奼紫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站在车门边掀开帘子却老半天不说话,等得周小珊耐性都没了倏地张眼――
「姑娘,是个……西域人。」
奼紫的犹豫不决以及脑中忽然出现那个胆敢亲吻她脸颊的人,眸中忽地一闪才点头道:「你把人扶进来。」
「姑娘,那是个男人。」这才是奼紫皱眉的主因。
周小珊忽地笑了,「我还会在乎这点名声吗?我连世子爷……」後面的话不用说,奼紫也明白自家姑娘要说什麽,听到这儿,奼紫有些生气,心中不无唾骂那连自家亲妹都想染指的畜生。
奼紫放下车帘後没多久,车夫与她一同扶着一个男子来到车门口,不等奼紫掀帘就见周小珊早把车帘掀起,仅仅瞄一眼,周小珊便确定这个西域服饰的人便是那天亲她的人。
「扶上来吧。」
车夫瞪大眼,着实不相信这是个未出阁姑娘该说的话,倒是周小珊瞄见车夫的表情才似笑非笑道:「老陈,想要长远待在府里,最好的方法就是有眼不见,有耳不听,懂吗?」
「是、是。」老陈立马低头不敢再瞧大姑娘,深觉那双漂亮如狐狸的眼睛彷佛看出了什麽般。
周小珊退後坐回原来的位置,心中对於老陈有了些疑问。她自认家中奴仆不是所有人皆看过,可老陈刚才那错愕的神情明显带上了指责,好似在他眼里自己就不该这麽做,可问题是,有哪家下人会对自家主人如此想法――除非他不是自家下人。
身子坐得笔直地周小珊忍不住又去巡老陈的眉眼,自然,後者躲得异常明显,这分明有古怪,难道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定远侯府里有别人家的细作?
为了什麽?她可不认为会有人特地想要挖掘定远侯的丑闻,毕竟定远侯可没官阶更别说实权了,那麽探究的目的是为了什麽?
难道是为了她娘?周夫人那面貌……
「姑娘,我们要送他去医馆吗?」奼紫放好人问。
很应景地来了一声偌大地「咕噜」,周小珊挑眉望去,瞧见对方那躺得如死人不动的男子後道:「去……」
「咳咳……」蓦然,那刚才还如死屍的男人咳了几声,然候就听见那沙哑地嗓音道:「劳烦送我去戏风楼。」
周小珊这下真是诧异了,瞧瞧这如乞丐般的男人居然有办法进戏风楼?!
别说周小珊了,就连奼紫和一旁的老陈脸色都古怪得很,可那炸得众人一焦雷的男人别说再开口了,还能听到他的呼吸都要谢天谢地了,不得已,周小珊只好指挥两人去车外坐下上路,一听要坐外头,奼紫就不干了。
「姑娘。」
「去。」周小珊懒得解释懒得在乎什麽名声,纵使知道在古代人言可畏,但她这会儿真没畏的本事,她必须尽快把事情给找出答案,一堆的谜题摆在面前,不解开来她连觉都不用睡了。
奼紫脸色臭得很,但也不敢违抗,迳自坐到车夫身边。
等马车上行驶,对面那原本躺得如挺屍的男人忽地坐起来,伸手就将周小珊给抓至怀中,不等她出手挣扎便将脑袋埋至她的脖间瘖哑喊:「珊儿。」
那亲昵如恋人的低呼听得周小珊身子猛颤,但也只有一下便冷静下来,鼻间闻到的不是如外表那般尘土脏臭味,而是淡淡地馨香,好似上好的香料熏染过他的全身般,这令她想到那个放置房内的香炉。
「我房内的香炉是你放的。」周小珊冷淡地断言。
感觉她的僵硬,男人离开她的脖颈,抬起她的下颔注视她的眉眼。
明明怀内的人儿还是自己熟悉的娇躯,可为什麽,此时这麽近距离看她时,自己会有种抱着别人的错觉?
「你的眼睛……」他伸指细抚她的眼角有些疑惑,「我记得你的眼睛不是这样上扬的,应该略微圆些……」
听着男子如此熟悉原主的面容,心中有些异样,因为找了脑子里的记忆完全没有这麽个人,可这人明明表现出对她的恋慕……
「我们这麽久没见了,我连你的长相都忘了,你又怎能一一记得我的容貌?」难道是小时候的艳遇?原主艳福不浅呀,虽然车内光线不大足,但这麽近距离看来,面前这个西域男子当真长得挺好看的,而且他的肌肤还是健康的小麦色,基本上就是个阳光男孩――恶,她又想起小人渣也称得上这个代称。
周小珊伸手推开他想坐回原位,偏偏此人力气大得很,分毫不让她移动半分,惹得她无奈道:「我想吐了。」
男子眼神闪闪放开手,低垂的脑袋不知在想什麽。
周小珊坐回原位时看了他一眼就知他误会什麽,但她现在真没心情来安慰他,毕竟他一个异国人与她如此亲昵不得不防,她可不要自家事没解决又惹上外地人的纠纷就不好了。
庄子离城中的距离不远,不一会儿,马车便进了城中,热闹的街道传来人声时,周小珊还失神在想事情,丝毫没察觉对面的男子观查她许久,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外头才传来奼紫的声音。
「姑娘,戏风楼到了。」话音一落也不等里头人回应迳自掀起车帘,看得周小珊失笑,她长得那麽容易被人占便宜的脸吗?
「知道了。这位公子――」
「不知姑娘可否赏脸让在下报答您的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