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她打出生以来还不曾被人骂过这个词汇,周小珊觉得古代爬男人床的女子估计脑子都不好使,你说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志愿是当爬床的玩物就算了,居然看见比自己长得好的就觉先骂先赢了不成?
周小珊冷笑打量眼前的丫头,「你满十五了没?」
「关你屁事!」不知为何,放下手一脸冷漠的女子这麽一看来,赵二丫心中就觉惴惴不安,好似自己惹到什麽大人物,可一想自己都已经是世子的人了,反正世子绝不会让她有事的,那原本心虚的动作又忽然挺直胸脯,这麽一挺倒让周小珊看得更欢了。
「不错,你四两胸脯挺壮观的,你恐怕也觉得爬了世子的床,世子就会帮你顶天扛债了,」周小珊说得轻,一口官话说得顺溜又好听像在唱歌似的,但问题是,她的冷眼打量起对方时,却令对方不禁小腿肚打颤,好像下一刻她自个儿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似的,是以,赵二丫忍不住後退。
「奼紫,抓住她。」
奼紫抓住赵二丫的同时,另一边的圆玩也带来一对年纪约中年的农家夫妇,就见他们穿着农家的粗布衣裤,虽说看起来乾净但衣上的补丁也是颇为明显,再看看身为他们的女儿,两相一比,女儿穿得比爹娘还好,摆明就是有点想头的。
赵二丫的娘赵陈氏一见闺女被人压在地上跪着,急得越过圆玩就朝那闺女跑去,还边跑边大声骂:「你这不要脸的蹄子!居然敢压着我的二丫!我和你拚了!」
赵陈氏身子虽圆润但动作很灵活,没几步路就跑至奼紫身前挥手就要赏人一巴掌――
周小珊也不说话,只不过是伸手揉在後颈的同时一冷哼出声,那原先还愣愣的圆玩立即像加了油的引擎,猛地冲向赵陈氏抓住她欲造次的大掌喊:「冲撞我们大姑娘可不是赔钱了事的!」
「大、大姑娘?」
赵陈氏有些懵,愣在那儿的同时已经被圆玩抓至一旁,而那原本还在挣扎不休的赵二丫心惊抬头看去,正巧对上仰头微睥睨自己的周小珊,吓得她哆嗦地不敢再乱动。
「小人赵白见过大姑娘。」赵白穿着补丁的粗布衣跪於地上见礼。
周小珊放下手松动肩膀说:「请起。」
听了个「请」字让赵白愣了下才缓缓站起身,低着脑袋可不敢抬头见这些贵女。
周小珊见赵白这麽明白轻重,就不懂那还在愣神盯着自己瞧的妇人是什麽情况,结果,还不等她询问奼紫,就见那被抓住的妇人,忽然挣脱冲到自己身前跪地哭喊:「大姑娘,这日子真是不能活了啊……」
一听这熟得不能再熟的话,周小珊第一时间就想伸手抚额。
这叫什麽事儿啊,都来到庄子上了还能见着与老萧管家同等级的奴仆,怎麽就如此阴魂不散呢?
周小珊心中认定此妇人肯定是荣国公府的人,谁知――
「姑娘,那位是大公子先前的乳娘,因为犯事才被夫人撵到庄子的。」奼紫的冷言冷语彻底打断赵陈氏的哭喊,也因此让周小珊明白此人不是荣国公而是定远侯府的,那好,她对荣国公府的人还有点耐心,对定远侯府的就用不着了。
周小珊环视周围一眼,迅速给这地方打了个评比,再见到一旁赵白愤恨又带点不甘的表情後,她大概明白这位赵陈氏是怎麽个「不能活」了。
周小珊给奼紫一个眼神,後者会意地硬是「扶」起那死活不肯起来的赵陈氏,奈何奼紫一个练家子,再怎麽不济事也比她一个村妇有些力气,所以,赵陈氏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带着一脸的泪水直望着面前的大姑娘,心中着实不解,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姑娘怎麽脱胎换骨成现在这模样。
「原先待在侯府不好好做事,被贬到这里已经算是好命了,要换成是我,不把你打了几十大板再把你卖到远远的,我可不消气。」就这麽轻飘飘地一句话阻止赵陈氏的假哭与真嚎,就见对方错愕地望着周小珊。
目光打量周遭的好山好水,不禁心中猜想:这庄子该值多少钱,又甚者,大人渣的庄子是属於他自己的,还是为他这小人渣儿子准备的?思绪游移之间,感受到对面人那直愣愣又有些探究的目光时,周小珊就这麽直接地与之对上,吓得後者倏地低头身子都显得哆嗦不已。
「你说这日子不能活,是以为奶了世子爷就可以一辈子待在侯府享福,你也不想想,我娘要不把他给生下来,你奶谁去呀?再退一步来讲,这麽多贪图荣华的奶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能够万中选一居然还敢做错事,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作孽就别给我哭说日子不能过,转头看看,你能嫁给赵白已经挺好,还嫌?」
明明是句挺尖酸刻薄的话,偏偏说的人是周小珊这麽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语调没上扬半分显得清冷的嗓音,听起来该引起愤怒的话硬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赵陈氏听得人都懵了,愣在那里什麽都说不出来,一方面是心中认定的懦弱丫头怎麽就突然这麽口齿伶俐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贪心被赤裸裸地揭穿了,自觉在丈夫与女儿面前没脸,这反驳的话就霎时找不着声,可她找不着不代表别人找不着。
「你胡说!我娘奶了世子爷,没功劳也有苦劳,凭什麽拿了一只簪子就把一堆罪名冠到我娘头上?那簪子也没值多少钱,明明就是看我娘不顺眼找罪名发落她,你们这些官家人才真是作孽,我娘那时美貌如花,就这样把我娘丢到这破地方,摆明是夫人害怕侯爷看上我娘,那叫嫉妒,嫉妒是七出的一条罪要被休的!你娘不过就是怕被休才敢这麽蹧蹋我娘!」跪在地上还在奼紫压制住的赵二丫不干了,她好不容易勾引世子爷能离开这鬼地方,她才不要因为娘的原因又被圈在这里,她也要向这个大姑娘一样穿得好戴得好,她再也不要穿补丁穿那些粗布衣了!
赵二丫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全然不顾亲爹还在一边,不但把她娘的水性杨花给说了出来顺带还埋汏自家亲爹,不得不说真是财富动人心呀,连亲情都可以放一边当真好自私。
赵白那张老脸已经羞愧得想找洞钻了,连那赵陈氏都羞了脸,那赵二丫还在目光灼灼地望着周小珊等她给一个说法――
「好吧,看在你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我给你个解释。」周小珊懒洋洋地一手支着石桌一手比了个一,「第一,侯爷看不看得你娘我不清楚,至少正常人见着我娘的倾城之貌绝不会搞别的女人。」一句「搞」字让赵陈氏一张脸由红变白,圆润的身子还想缩起来,好似这样就不会被周小珊瞧见一样。
周小珊没给赵二丫再反驳,玉白的手指又比了个二,「第二,拿了一只不值钱的簪子,别说簪子了,哪怕是侯府一根扫把也不能拿,因为那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不管值不值钱都不能拿,不过我听说,那簪子大有来头,是侯爷的老相好给他的,所以,你娘犯着的人,是侯爷不是夫人。」
赵二丫听到这儿有些愣神,她张着嘴直直看着周小珊,确定对方不是骗自己後,她又别头看向自己斜前方的亲娘问:「娘!娘!你说话!那簪子是什麽来头?娘你说话呀!」一迭声地追问皆没见平日有问必答的娘亲回答时,赵二丫就知大姑娘的话是真的,完了,完了,她还以为娘来了可以求大姑娘让她进府――进府?!是了,她可以进府的!她――
周小珊看似懒洋洋不大搭理人,但其实她的目光都没离开过赵二丫,所以,在望见她那枯木逢春的刹那,那玉白的指节又比了个三,「第三,世子爷之所以把你弄上床,纯粹是因为他暂时离不开这里,等他能回府了,府中自然他的老相好等着他,在他的老相好面前,哪怕你赵二丫长得天香国色也勾引不回他,因为你的世子爷癖好异於常人而且还世俗不容,所以,你别白日作梦以为自己能进候府,你信不信,你前脚赶上门说你怀了世子爷的孩子,你後脚就得去乱葬岗报到。」
还是那清冷的嗓音,可那话内容实在太令人胆颤心惊,尤其是听明白什麽叫做「异於常人」、什麽叫做「世俗不容」,圆玩身为大公子从小到大的小厮自然知晓大公子背地里做了什麽事,现在听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也知道大公子的相好是谁了,怎麽办,他要不要现在去给大公子报信,大姑娘此番来次完全是来者不善呀!
听到「乱葬岗」,赵二丫神情有些慌乱,第一时间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双手依然被反剪於後――而她这表态让周小珊微扬眉。
这个小人渣当真一天没女人过不下去,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她是要用这个孩子来闹事还是……
目光转瞬间就发现对面远方有些异动,眉眼一抬就见那衣衫不整一脸阴鸷瞪视自己的小人渣,第一眼触及他眼中的深冷憎恨,周小珊不禁笑了,那淡淡一笑,看得近在她身前的众人都有些愣神,哪怕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周耀宗都诧异,心中隐隐有些什麽在肆意骚动,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不禁就想起府中庶妹的滋味,那个嘴上哭喊不要下面却绞得死紧的骚货……
周小珊自然看出小人渣淫色,心中冷笑面上却依然温顺喊:「大哥。」
众人这才回神转头看去,只见周耀宗慢步而来,衣襟敞开丝毫不在乎在场还有女眷在,就这麽目不斜视地朝周小珊的面前而来,直到他经过赵陈氏身边的手微微一动,看得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周小珊倏地瞳孔一缩,等他坐下来,周小珊却摀住嘴直接起身往老榕树旁乾呕出声,急得奼紫大喊「姑娘」。
周小珊吐完反手抹了嘴角转身看向赵白道:「赵白,我奉劝你,不想早早死去,趁早休了你那不守妇道的婆娘,再把那失了贞操的女儿给撵出家,省得你最後怎麽死的都不明白。放了她们。」最後一句话是给圆玩和奼紫的。
「你这贱人说什麽下作话!谁不守妇道的了!谁不守贞操了!世子爷承诺会让我进府里的,你别以为自己是不受宠的侯府千金就自以为是――」
「呵,」周小珊冷笑一声,打断赵二丫自以为很理直气壮的喝声道:「谁不守妇道你不会不知道,只是为了进府什麽都可以踩在自己脚下,我说过,自作孽不可活。另外,我很高兴自己不受宠,省得成了与你没多少区别的丫头也是挺麻烦的。还不把你的妻女带走!」最後一句话是瞪视赵白说的。
赵白羞愤不已,一手一个抓着两母女就死命往回家的路上拖,赵二丫还想留下来不停在鬼叫什麽,只可惜,平日宠她的赵白被她伤透了心,这次可不会让她胡来。
周小珊重新坐回石椅上,冷然地望向一直在盯着自己瞧的周耀宗,後者不客气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忽然道:「几日不见,妹妹倒让哥刮目相看,以前那个不擅言语的小丫头跑哪去儿了?」腿间的硬挺还没消,愈看亲妹愈觉活色生香,只要想起她刚才的言词就令他兴奋不已,不禁想道:自己是不是错眼丢了珍珠得了鱼目?
「那还得谢谢大哥手下不留情,妹妹才能去阎王殿前诉苦一番,阎王爷才同情送妹妹回来呀。」满意见他那色胚样暂时僵硬,周小珊又说:「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後福,妹妹想,也该是享享後福的时候了。」可不是嘛,她张云重生不就是要享福来者――只不过前途艰辛了一点就是。
周耀宗哼哼笑了,揉揉胸口又笑道:「好妹妹,你今个儿来可是要告诉我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