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夜晚,微暗的房间中,一位可人的女孩坐在床铺上。玉润的手指,像对待珍视的宝物般,一画一线,缓慢描绘着一副画作;脉脉含情的目光,炙烈的燃烧着名为爱情的火炬,那样的炫目令人飞蛾扑火;而樱桃般的朱唇皓齿一开一合的犹如在情人耳边细细呢喃,沙哑、动人的嗓音在这夜深人静时硬生生的感觉出空寂。
「承勳,你在巴黎过的还好吗?」
「承勳,你想不到吧──我现在也开始在画画了呢,而且我和艾莉莎去过那个地方了喔!」
「承勳,怎麽办?这副画我一直画不好,如果是你一定知道的,对吧?」
「承勳……。」
随着每一句的承勳,越多的眼泪湿了衣襟,每一颗都承载着寂寥的呐喊和撕心裂肺的想念,揪心的深情缱绻。
『承勳……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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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5:0
地点:巴黎。
「不──!倩希!倩希!我就在这里──我爱你啊──!」猛然地坐起身,大口的喘气,眼角旁还有未乾固的泪水。
「果然……只是梦吗……?」呆愣地看着四周,承勳抬起完好的手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有多久了?自从来到巴黎,每一晚像是梦魇般,只要一阖上双眼,就做着让他痛苦的恶梦。
有时像今天一样,梦见倩希想念他到发狂,而他却无法在她身边;有时是梦见那天让人颤栗害怕的意外;有时则梦见他再也无法提笔作画的悲恸,未来就像黝黑的深潭一样,不断地将承勳向下拉至最底。
熬不过梦魇与事实的煎熬,承勳开始活像行屍走肉,每日醉生梦死的用酒精来麻痹不想面对的现实。
这让他昔日的阳光帅气,如今成了这副满脸都是刺手的胡渣,邋遢不修边幅的颓废。
拾起手机,反覆按着他早已植入脑中的号码,他想拨号出去,却总是在下一秒关起。
这不是他原来的那支手机,这是属於只能单纯接听电话和简讯的旧款。原来那支的相册里,拍满了承勳和倩希的回忆,而现在正被他的母亲残酷的收起。
他不是没想过要联络倩希,一方面是母亲不允许,另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该说什麽……
那场意外,承勳从没有後悔过救了她,真的!
可是无法在作画的现实,却让他留下不可挽回的创伤,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上……
叩!叩!叩!
「承勳?儿子?你起来了吗?该吃饭了。」不理会敲门声,承勳拿起没喝完的啤酒,继续往嘴里倒。
『喝吧,喝吧,醉了就什麽都没有感觉了。』
「承勳,你再不回话,妈妈就进来喽。」里头太过安静,感觉不对劲的母亲,拉开门,一团酒气扑面。原来的房间因该是温馨简约,哪是现在的脏乱不勘,地板上全是喝空的啤酒罐,而她儿子正背靠床缘的烂醉如泥。
「承勳!你怎麽又喝酒了!不是说了吗,酒精对伤势不好,你怎麽就不听话!」
「你别管我!」
「乖──听话,不要再喝了,明天带你去另一家医院看,妈妈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你的手。」柔和包容的语调,隐藏着一丝疲惫,心疼孩子的她,在外无数的探听、在外无尽的奔走,都只为了让她的孩子再次回到最初;再次扬起爽朗的笑容;再次成为镁光灯下的宠儿。
拉扯间,承勳的手机无意掉出,画面上还显示着未拨打的号码。
承勳的母亲知道那是谁的。
怎麽会不知道呢,那是让她儿子牵肠挂肚的女孩啊!
也是毁灭她孩子的凶手!
一瞬间,摆起愤怒的容颜,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承勳「你还想打电话给她!你忘了是谁将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吗?你还想被她害得更惨吗?我不准!我不允许!当初就不应该救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好了!」
听着母亲接近无理智的破口怒骂,他知道妈妈是心疼他,他也知道父母为了让他复原有多疲累,但是不应该这样骂倩希!那不是她的错!
「妈!够了!别再说了!当初会救倩希我是自愿的,既使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後悔过。」
「自愿的?不後悔?不怪她?那我该怪谁!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变成这样,我该怪谁?她就是个扫把星!她就是所有不幸的带原者!」是啊──该怪谁?第一次承勳哑口无言、无从反驳只能任凭母亲哭骂。
无形的压力和许多的负面情绪,让他们母子从那天以来第一次的爆发,而母亲对倩希的不谅解与不满在这一刻摊出。
「够了!够了!够了!我不想在听你骂倩希!」有些粗暴地摔门,夺门而出,承勳没有目的沿着街边乱走,紧握的拳头说明他的不甘!对命运的不甘!
他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无视异样的眼光,将这些日子以来所积压的情绪,化为泪水,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童。
他愤恨命运无情的作弄他和他珍惜的爱人;他怨恨月老拆散他与倩希纠葛的红线。
他想现在就飞奔到她身边,不管不顾,不再理会一切,强硬的将他们的红线打出无解的死结……
『倩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文/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