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还未亮,鞭炮声便此起彼落地响。
两人困困倦倦地睁开眼,巫寒沁问:「要起来吗?」
冯泉是出外人,不用早起祭祖,又想天气冷,懒得出门拜年走春,索性将她拉回怀里,「再睡一下。」
这一睡,睡到了近午时分。
两人将昨夜的冷饺子温热吃了,巫寒沁将橘子摆上火炉,薰出一室清甜暖香。
「很久没吃烤橘子了。」冯泉将朝露抱在怀里,两人窝在软褟上,共盖一条棉被。
「没人烤给你吃吗?」寒沁低头剥橘子,垂下的长睫适度地掩去思绪。
「这些年太忙,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小的时候,倒是有个美丽的夫人常烤给我吃。」
他说的是娘亲。
巫寒沁的手顿了一下,才扳下一瓣橘子喂进他嘴里,「她也这样喂你?」
「不,她喂的是她女儿。」
「你当时一定很想抢她女儿的。」
「是她抢我的!」冯泉瞪眼,「那丫头人前乖得很,一到我面前就什麽刁蛮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有时气得我真想好好打她一顿屁股。」说起往事,冯泉语气虽是愤愤,眼神却十足温柔。
巫寒沁微微一笑,想起她坐在娘亲腿上,娘剥了橘子要喂她,她不吃,偏要抢泉哥哥手上的。
「你打过她吗?」
冯泉摇头,「她很会察言观色,见我生气了,自己就先到旁边坐好,眼泪要掉不掉的,委屈地瞅着我看,弄到後来,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太过份了。」记忆里的娇小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冯泉唇边的笑意也加深了。
「你……想她吗?」巫寒沁小声地问。
冯泉摇头,眼中有几许惭愧,「老实说,我很少想起她。除去我们有婚约外,她其实只是个童年玩伴罢了。」
「哦。」心里的火光熄灭,巫寒沁垂下眸子,暗笑自己的天真。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能遗忘得那麽轻易,明明那个时候,是那样难过。」冯泉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抚着她的发轻道:「有一阵子,我很气她跟霞姨,就是寒沁的母亲。」
「怎麽说?」
「我爹对我的期望很高,我很小的时候,他便将我送巫家堡学习养药辨蔘,一住就是好几年,日常起居都是霞姨在照料,她等於是我的另一个母亲,而寒沁……说我当她是未婚妻,倒不如说我当她是妹妹。」他的目光飘远,彷佛墬入回忆之中,「那一回我临时染上风寒,无法同行。霞姨告诉我,她们冬至之前一定会回来。我还记得冬至那天,我在厨房里帮着包汤圆,寒沁爱玩,我便给她包了小狗、小花,等着她回来逗她开心……」棺材进厅时,他手里还捏着要给她看的面粉狗儿……
冯泉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不愿承认,却不能不承认,当时的惊痛愤怒其实一直都没有远去……
巫寒沁轻抚着他僵硬的背脊,鼻头微酸。泉哥哥其实是记得她、也记得娘的……
冯泉慢慢放松下来,睁开眼,见她眼泛泪光,不禁讶然,「怎麽了?」
巫寒沁摇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我只是想起我的泉哥哥。」
冯泉脸色一沉,翻身将她压在软褟上,「不许你想他!」
他是在吃醋吗?
巫寒沁笑了,「就只许你想你的未婚妻吗?」
「我不想她,你也不许想着别人!」霸气的吻落下,他将她拥得死紧。
原以为拥有过她,他就可以心满意足地放开手,结果一夜过後,他竟开始贪求起她的心。
是还没要够她吗?
那麽得要几日几夜,他才能真的倦了腻了她?
温柔乡,英雄塚,他有家有业,不能耽溺於此。过完年,他得走一趟苏州,然後便要直接打道回京。
「朝露。」
「嗯?」她抬眼,眼中情慾氤氲,神情迷惘娇憨,分明还未自他给予的激情中清醒。
他一笑,双手收紧,让她躺回怀中,「没什麽。」
过几天再说吧,距离元宵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