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课的心雨,为了准备课程来到了海边写生。
「哇,这就是我要的!好美的夕阳…」心雨兴高采烈的把画架拿下车,夕阳的光辉洒在心雨脸上,让心雨的笑容多了分醉人的光采。
蔚蓝的海不自觉已醉倒在下午六点钟的黄昏拥抱里,海面上泛着微醺的橘红、闪闪发光波浪,舞动着醉人的光影,微红的天空一朵朵红色深浅不一浮云由夕阳中心渲染开来,几只归雁飞过天际这美丽的绝美景像,令人感动。
心雨在陶醉中忘情的挥洒着画笔,想把这稍纵即逝的绝美景像留在画布上,红色油画原料一下子已爬满了画布。
忽然发现有两道眼波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不禁侧身一探究竟…
眼前的男人,有着修长的身材、黝黑的皮肤、结实肌肉、五官轮廓分明,一双迷茫的双眼,头发虽然凌乱,却多了几分野性,不能否认他散发着一种颓废苍桑的男性魅力,但是不放手的啤酒和他身旁的一堆空啤酒罐,无非是告诉大家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酒鬼,心雨暗暗叹了一口气。
「经济不景气,失业的人愈来愈多了…」心雨在心里面嘀咕着。但眼睛长在他身上,要看哪里是他的自由,只能故作镇定继续作画,而且再不加快脚步,天就快黑了。
何风带着几分醉意,看眼前这位女孩她散发一股迷人气息,长发随着海风姿意的飞舞着。精致的五官、雪白的肌肤、盈盈的双眸,是一个会让人想一亲芳泽的美女。
何风好奇的是,从没见过有人来这里写生,尤其是在傍晚时分的海边…不过相对於眼前的女子,反而她的画比较令他感兴趣。何风决定靠近过去看看她的画,他托着刻意稳住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何风走到她身旁,认真的看了她的画,再抬头凝视这片海景,然後一语不发。
心雨马上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令她不舒服。她毫不犹豫的抱起画架往何风的另一边走了三、四步,再放下画架继续作画,何风也马上跟了过去,继续看她画,心雨又抱起画架往旁边了三步…何风又跟了过去,这种情形总共上演了三次。心雨要不是急着完成这张画,早就逃之夭夭了。
她终於耐不住性子,看着何风以高八度的声音说:「先生,如果你要看海我已经把位子让给你了,请你不要干扰我做画,我的夕阳快不见了!」。
何风扬起嘴角露出罕见的一丝微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看了一下午的海了,我只想看你作画!」。
「先生,我不习惯我作画时,别人一直盯着看,我就快画好了,你就行行好吧!」。
何风突然指着夕阳,认真的开口:「海面中间的那一道光,因为夕阳光辉照射下的波光,在这幅画里明显的感到亮度不足。」接着他又指的心雨的画:「其余部分可以说一气呵成,非常完美。」
何风的话让心雨的心头重重的震了一下,她一直在想这幅画就少了一点感觉,一直在想问题出在那里,没想到眼前的醉汉三言两语就将它点破,令她不得不佩服,不过这绝不是一般人可轻易看穿,除非…对油画有深厚底子和有着敏锐观察力的人才有可能办得到的。
心雨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是既佩服但又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还未得到答案的心雨,就被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惊吓到不知所措。
「碰!」一声,男人突然应声倒下,吓得她哇哇大叫,更惨的是他不偏不倚的撞倒了画架,正巧压住她的画。让她要走也不是、要留更不是…她心血之作可不能这样就放弃,只好使出吃奶的力量把她的画救出来,但要推开这少说一百八十公分壮硕的男人可没这麽容易,最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脚并用,又拉又踢才把她的画从他身下抽了出来,她马上把画具放上车,想逃离这个地方。
虽然生气之余,但她还是不忍心,心想待会天就黑了,如果又涨潮,一个醉的不醒人世的男人,铁定被海水冲走,如果出了人命上了报,自己也很有责任。
「叹…」她叹了一气,还是报了警。
更没想到警察的回应是:「又来了!真是受不了!」
可见他不是第一次了,真是一个麻烦的人物,美好的傍晚就被一个怪人也毁了。
天空已换上了黑丝绒、披上了星斗、月亮也悄悄露出了脸,心雨伴着星月开车回家,心想今天的遭遇真是又气又好笑,回想起那男人的行为让人讨厌,但似乎有种说不出感觉,总觉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就是想不起来…那男人有一双藏着故事的眼睛,那麽爱喝酒又常醉倒在海边,他的背後到底藏了什麽秘密…
「算了,至少我明天要用的教材可以说完成了。」心雨告诉自己,也顺道切开了车内的音响,在轻快的音乐声和夜风中踏上归途。
今晚的星星似比平常更明亮,好像预言着未来将开始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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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骄阳,依然热力四射,照的大地金光闪闪。
在工地里的何风肩上扛着板模,额头上的汗水从眉稍、鼻尖滴滴的滑落。他依旧咬紧牙关迈力的搬完最後一趟,今天是工程的最後一天,近海中学的扩建工程即将完工,在几个月赶终於快完成了,只剩油漆和拆板模、彻下防护网,一切将大功告成。
「阿风,你休息一下!」工头叫住何风,希望他和大伙能一起休息片刻。
「好,谢谢…」何风拿下工程帽,擦擦汗水正准备走过去和大伙一起休息。
「啊,下面小心!」大伙抬头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吃惊的发现一块板模从三楼掉了下来。
「碰」的一声。子弹般的速度往何风的方向砸下去,何风都还来不及回神,已应声倒地。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冲向何风,把他层层包围,一下子你一句、他一句,闹烘烘的。
何风只觉的阳光让他昏眩、睁不开眼,人群把他包的透不过气来,有人摇着他、有人呐喊着:「他在流血…要不要送医院啊?」
「从三楼掉下来的板模压到,会不会死掉啊!」
「谁快去打119!」
「让开!让开!我看看…」工头挤进人群。
「何风!何风!看看我啊…我是谁?」工头试着唤醒何风。
「你…是工头啊…我怎麽了?」何风终於吐出了一句话。
「快点大家帮忙,帮忙抬到阴凉处!」工头一边指挥着大家一边按抚着大家的情绪。
何风有惊无险的只被掉下来的板模擦伤左手臂,经过简易的包紮已无大碍。他靠着照不到阳光的墙角,嘴里依旧咬着烟,风打乱了他的头发,无奈的发丝在他脸上乱舞,盖住了他迷茫的双眼,满脸的胡渣写满了忧伤。
见过他的人都会感觉到一股冰冷难以亲近。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有人想要去问…
很快的在大家的分工合作下完成了今天工程,工头一如往常送何风回家。
何风一路上并未开口,只让车窗外的风不停的打在他的脸上,弹落了一截又一截的菸灰,看着一幕幕向後流逝的街景,他喜欢这种什麽都不想的自在。
工头开口打破这肃然的气氛,「这一期的工程结束了,你有什麽打算?」
「还没有。」
「那…下一期工程开始要通知你吗?」工头有些欲言又止。
何风不解的将目光飘向工头,「为什麽不要?」
工头点了根菸,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我有听说一些你的过去…几年前你曾是国内红及一时的新锐画家,但不知为了什麽,你不再作画了。」工头注视着何风等待他给他一个答案,但何风依旧看着窗外不发一语。
「叹…」工头长叹了一口气,「过去发生的事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应该来这种地方工作,这是不属於你,你和我们不同,你若是一只鸟,就应该展翅高飞,在属於你的天空,尽情遨翔,那才你的世界。」
「我不会再画了…没有办法再画了!」何风闭上了眼说道,他的声音彷佛在空气中被撕碎了。
「既然如此,下一期开工後,我再通知你,不过你还是该好好想。」工头知道要一夕之间改变何风是不可能的,但看到这样的他还是有些感伤…
车到何风家楼下,「谢谢你送我回来。」何风下了车前点头和工头告别。
何目送了他走已後,他点了根菸,抬头望着天空:「往後的我又该何去何从?」他在风中轻声的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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