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毕业那天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时,身为风林高中风头最健的校园风云人物,她大概是当天全校最忙的人,不只男生们排队告白,就连女生们也排队来找麻烦,搞的她完全没有体会到即将结束高中三年的临别依依,眼泪都被这些无聊人给惹的火蒸发了。
凌可芙轻啜了口咖啡,褪去昨夜的敌意,将杯子放回桌上,她从包包里翻出一张旧照片,再抬首迎上宋天晴的神情只有平静,递给对面的人。『记得这个人吗?』
照片里是两个身着熟悉制服、青涩稚气的女孩,其中一位明显是凌可芙高中的模样,只是剪去一头长发,看上去俐落帅气,一双狐狸似的媚眸倒是比现在愤世嫉俗,而另一位则是比凌可芙还要矮上半个头,身形圆润福态、两颊点点红痘不规则散布,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女孩很是紧张地站在凌可芙身边。
不用猜,宋天晴当然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她皱起眉,努力回想那时候,却搜寻不到任何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也难怪,毕竟学姐身边总是那麽多人,怎麽会记得每一个跟你告白过的人。』抽回照片,凌可芙盯着照片,勾起唇角却不带笑意。『她也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去跟你告白而已,我也不懂她做错了什麽。』
『什麽意思?』做错了什麽?
将照片放到桌面上,凌可芙垂下目光,用指尖轻敲着桌面,语气轻缓,『因为她不自量力喜欢上你,还不要脸的向你告白,被你骂变态是活该,学校里每个人都说她是丑人多作怪,恶心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用粉笔、奇异笔在她的桌子、书本乱画乱写,都是脏话,把她关在厕所里用水泼她,还……』
『够了!』差点没有失控捏坏了纸杯,宋天晴低喝的声音莫名嘶哑,紧握的掌心被指甲刺的发疼,却怎麽也压抑不了被凌可芙所陈述的一切充塞满心脏几乎破裂的痛。『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为什麽放任她被欺负!?』
『哦,那时候我除了织之外,没有朋友。』凌可芙仍然说的云淡风清。
宋天晴想起来了,当时与自己齐名的这个人可是以冰山美人而闻名,独来独往,从不跟任何人打交道。『那又为什麽……』
『因为白雨乐是个白痴。』薄唇逸出叹息,凌可芙苦笑着,望着照片里的白雨乐,水眸掠过一丝愧疚,『我不过是看她一直躲在远处偷偷看你,然後随口劝一句话,她就真的跑去告白,明明被欺负的那麽惨,还一直感谢我,说我是好人,在学校拚命跟我拉开距离怕连累我,但在我很糟糕的时候,却是她陪我渡过的……』抬首迎上宋天晴复杂的目光,凌可芙问:『你能想像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而改变别人命运的感觉吗?甚至让那个人痛苦到差点因此而轻生?』
能。因为此刻的她,正深深体验这种感觉。当宋天晴听到「轻生」两个字时,不自觉一抖、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无法言语,胸腔难受的快窒息,她根本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人向自己告白过,更遑论记得自己曾说过如此伤人的话!
坐直腰,凌可芙深深吸口气,神情又恢复一派平静,『嘛,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兔兔喜欢你,但你不喜欢她,这本来就是个人自由,只能怪她自己软弱倒楣被同学欺负又不会反抗,没有谁对谁错,而且现在你跟兔兔哥哥也分手了,你们从此以後也不会再有交集了,这样很好。』
闻言,宋天是下意识的想反驳,喉头却像是卡了刺,什麽也说不出口。
凌可芙似乎查觉到什麽,微拧起秀眉,『学姐,我们分属不同的世界,我记得兔兔跟我说过,你说你不是同性恋,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上她。』
对,她说过。所以宋天晴更加沉默。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不想再见到她了,那就不要再见了吧。而我们还是商业的合作夥伴。』
最後话落,凌可芙便起身告别,徒留怅然若失的宋天晴仍然呆坐着,胸口如针刺般的疼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见吗?以後都不要再见了吗?明明是自己说过的话,那这股闷痛又是为了什麽?她想见她,却又不想见她……
每天重覆这样的矛盾,让宋天晴几乎快脑神筋错乱,浮躁又心烦意乱的糟糕状态,就连中秋连假回老家时也把父母亲吓了一跳,甚至只能藉由投入工作与慢跑,才能勉强制止那些莫名其妙又难以理解的思绪跳出脑海。
铃铃铃。室内电话蓦地响起,适时打断宋天晴差点又陷入泥沼中的神智,她连忙摇摇头,镇定接起电话。
「经理,刚才一楼保全打电话上来,说白先生在门口跟一位小姐拉扯……」助理的语气有些胆战心惊,深怕惹毛了最近猛开外挂的上司。
「怎麽回事?」宋天晴一听到姓白的就皱眉。好不容易消停一阵子,那白痴又来找麻烦了吗?
「好像是一位同样姓白的小姐说要拿衣服上来还给你,结果白先生硬要跟,但保全拦住他,所以……」
「我下去看看。」
不待助理说明完,宋天晴便踩着高跟鞋快步急掠出办公室,毫不理会众人好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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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满心沉浸在那种燃烧生命以绽放之姿飘落的梦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