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皓之间的新闻不再被人提起後,回到育幼院里,我感觉到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可是却看不到他的人。
当年纪小的孩子问我阿皓去哪里了,我只能跟他们说他去旅行了。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或许某一天江雪卿会抓着我,把关於他的记忆从我的脑袋中挖空,不留一点痕迹。
其他义工偶尔会对我指指点点,但孝文和罗妈妈依旧用平常的态度对待我,这让我很感激。江雪卿也没有因为这件事退缩,偶尔还是会来拜访育幼院,我则尽量避免和她对上面。
过了半年,从新闻上我才得知阿皓被送去澳洲读书的事。他没能告诉我这件事,或许是因为他母亲切断他对外的联系,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有几个炒冷饭的记者曾跑来问我对於这件事的看法,但我一律拒绝回应。我想要好好地过我自己的人生,不想被搅乱。
知道他出国後,我每天打开信箱等待他的讯息,但每次打开信箱後,得到的只有失望。我偷偷问过孝文有没有接到阿皓的消息,但是他也没有,我相信他不会骗我,阿皓只是就这麽消失了。
我工作的杂志社,出版一些女性杂志。我在里面负责排版兼跑腿的工作。刚进公司的时候,常感觉到有人在我背後说三道四的。久了,新闻上出现新的话题,大家好像也把我们的事淡忘了,就不再听见他们的闲话。
家伟半年後,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去,这件事之後姚妈才对我态度转好。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跟之前的是不是同个人,但我想他要稳定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离婚满一年,洛洛已经习惯来往於我和家伟之间。一开始,她会哭着问我为什麽不能跟爸比一起住?我只能抱着她,跟她说对不起,爸爸妈妈以後不能再一起住了,你想爸爸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他。洛洛习惯之後,便很少会再哭闹,而我对她还是感到很内疚,我不晓得她知不知道阿皓和我之间的事。
我爸爸则是开始试着介绍我他公司里的同事。为了要让爸爸安心,我只好硬着头皮去赴约。对於一个离了婚又带着小孩的女人,不知道会受到什麽样的眼光。
见面的对象有些是未婚,有些是离过婚的男人,年纪大约都大我两、三岁。一些比较敏锐的人,似乎认出我就是一年前出现在新闻台一阵子的话题人物,好一点的只是好奇问问。态度不好的,便会出言讽刺,说我行为不检点,还怪我父亲竟然介绍我给他认识。我听了很气愤,之後再也不愿听爸爸的话去相亲。反正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展开新关系的想法。
佳馨原本也不太谅解我,她知道我那年常常跑出门是去育幼院当义工,所以觉得离婚的结果多少和这件事有关。可是她从没过问。过了很久,有一次,我们一起在餐厅吃饭,她才突然问我有没有收到阿皓的消息。我摇摇头。
「两年半了,学长都没有跟你联络?」
「没有。」我故作镇静地拿起咖啡喝。
「你还会想他吗?」
「嗯。」
「都这麽久了,说不定他身边早就有别人。」佳馨小声说。
我放下咖啡,拿起咖啡杯旁的汤匙,开始翻搅着咖啡,咖啡杯内掀起了小小的漩涡,这让我不禁想起他脸上的酒窝。
我一手捧着脸,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但是就是会不经意地想起他。」
佳馨说的话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无法证明的事情我也拿它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
过了两年多,我还是难以忘记他,时间证明我对他并不是出於一时的迷恋而已。跟阿皓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把爱重新定义了,单方面的爱是爱,不同层级、年龄,同性或是异性构成的爱都可以称做是爱情。我不後悔和家伟在一起的六年光阴,也不埋怨和阿皓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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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夏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