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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这麽急急忙忙把我找来。」坐在对面的梁佐谚问。
「我……」
「你……?」他眨眨眼睛看着我,瞧了好一会儿见我都还是没开口又接着问,「你到底要说什麽?还不舒服?」
「我……」我想着该如何告诉他才好,可是越想我却越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要不我们请假吧,公司就暂时先别去了,你弟我的薪水要养你暂时还养得起的。」他一脸认真的说。
既然他有这麽体贴并且爱我这亲爱的姊姊的心,那我当然不能辜负了,「可是我昨天心情实在太闷了,下单买了三千块的衣服和两千块的化妆品……你付吗?」
「啧,你这女人就知道敲竹杠。」他拧眉,「行,我付。只要你给我赶紧打起精神来,忘记那个辜负你的浑蛋,我付得起的我都买单行了吧。」
瞧梁佐谚这家伙,平常明明很爱捉弄我,跟我打嘴炮的,结果其实他还是真的很爱我的,看来有他这个弟弟其实也不是件坏事。
「那就谢了。」我浅浅笑道,「不过,我要跟你提的不是这件事。」
「蛤?那你到底要干嘛一直我我我的,刚刚居然还趁机从我身上楷油,我看我刚刚说的话还是先暂时收回好了。」
「喂,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现在是打算欺骗你亲爱的姊姊吗?」
「呵,算了算了。」他无奈地撇撇头,「你赶快说到底是什麽事吧?还特地要我请假出来。」
闻言,我的脸立刻又转回凝重,「黄毅德死了。」
「他是谁啊?他死了干我什麽事?」他挑眉,一副无所谓的回应。
「你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吧。」我微微扬起嘴角,「这也难怪……你跟我那时候都还那麽小。」
「我记得。」梁佐谚突然正经地说:「我怎麽可能真的忘记了。」
「你……」我有些吃惊地问,「那你刚刚干嘛骗人?」
「我说的是事实吧。」他耸肩,「一个对我们一家人不闻不问二十几年的人,我有什麽好在意他是谁跟他是生是死的?」
「……」我静默了片刻,轻咬着下唇瓣,心底有些难过的望着梁佐谚,「你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吗……好歹他也是我们的爸爸。」
「爸爸?」他撑着下巴,悠悠地反问我,「你有见过哪一个爸爸会把自己的小孩丢着,就跟别的女人结婚,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连一句关心也从来没有过的?」
「我……」我被梁佐谚的话堵得一愣一愣的,我看着梁佐谚有些愠怒的表情。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爸爸的事情。
不然,他也不必那麽生气。
我微微将眼睛闭上後睁开说:「可是他死了。」
「他已经死了……」说着说着,我突然很想哭、很想哭,这股流淌在我血液中的悲伤,使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眼角不小心又流下了眼泪。
可和刚刚不小心在吴柏纬面前哭得无法自已的程度相比,这点泪水已经算是相当克制了。
但其实即使对於我爸就这麽走了我是真心的感到很难过,我却也同样的跟梁佐谚一样感到很生气,气他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我们的世界当中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偶尔还是会想起我?
「哭屁啊。」梁佐谚很粗鲁地抽了几张卫生纸,往我脸上擦拭。
「有什麽好哭的?他不在了,还有我啊,这些年来他不在我们的身边,我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有华叔啊,他不也一直陪着我们跟妈不离不弃的,他都要比我们那个所谓的爸爸还要更像真正的父亲了。」
听见他的话之後,我又哭得更加猖狂了,我抽噎地说着,「可是……我就是想哭嘛……呜呜……」
「我晕……」他无奈地拉我一把把我抱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个他,过於温柔的说:「好啦,不然以後我罩你嘛。哪个男人要是敢像你公司里那个家伙一样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好好教他做人的道理。」
「梁佐谚……」我吸着鼻子说。
「干嘛?」
我抹抹眼角的泪水,「你以後……可不可以都这样跟我说话,不要像之前那样总是很欠揍的样子,你现在这样比较可爱。」
「……你这家伙,我都还没嫌你小的时候每次都只知道欺负我呢。」
我捏着他的脸颊往他那双红棕色的瞳孔看去,「你啊,真的很不像男人耶,一个男人不是应该要有广大的胸襟吗?怎麽小时候的事情你还一直记仇到现在。」
「你才不像女人咧,粗鲁死了。」他一脸厌恶地推开我的手,「既然你都没事了,就不要一直黏在我身上,走开走开。」
「我才不要咧。」我吐吐舌,紧紧的把他抱紧,「我要一辈子缠着你。」
「喂!走开!」他嫌弃地猛拉开我,「大家都在看我们啦!」
「看就看啊,你是我弟弟有什麽好不能抱的?」
「算了……」他无奈地松手,「抱抱抱,一次给你抱个够行了吧。」
「欸,那你跟我去看爸好不好?」
「什麽时候?」有些意外地,他没有拒绝,所以或许在他的心里其实还是多少在意爸爸的。
「我晚点打电话问妈看看,再跟你说。」
「你跟妈说过了?」
「还没。」我摇头,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我打算先告诉你再跟她说。」
「喔。」他没多说话,只是静静地让我抱着。
突然,我好庆幸我有梁佐谚这麽一个弟弟,他给了我一种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了,至少我还有他的那种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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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真的辞职了?」
杜杰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了我。
我接过後,喀地一声扳开拉环苦笑,「嗯,反正再继续待着也只是被巫婆虐待而已。」
想当初,巫婆一得知我和吴柏纬交往的消息之後,便给了我比平常加倍的工作量,现在要是换作知道我和他才交往这麽短暂的时光就分手後,不知道巫婆会是这麽看待我的?
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还是她会欢天喜地的认为自己跟吴柏纬有机会?
不,我只要一想起巫婆的那张邪恶嘴脸,再想到吴柏纬……呃,我就一阵作恶。
「是因为这样吗?」
「你说呢?」我扬起笑,但是是那种连我自己都感到心虚的笑容。
「我怎麽知道,这应该要问你自己吧。」他说,然後喝了一口啤酒。
而我听见他的回话後,只是静静地凝睇星空没有说话。
「不要离职。」突地,他拉住我举起的啤酒,对着我过於诚恳地说。
感受到自他手心里的温度,我的双颊有些害臊地涌上一股热,我眨眨眼睛对上杜杰眼中的那抹坚毅问,「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