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夏煦越想越在意,找出了当时自己出车祸的诊断证明书。
难道在那场车祸中他遗忘了什麽?
黎墨失落的神色清晰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时医生好像没跟他说会有後遗症……
走一趟医院吧。
※
一见到当初的主治医生,夏煦还没开口,对方已先认出他来。
「嗨,弟弟,你康复的差不多了?」
「您好,您记得我?」
「哈哈哈,想忘记都难。」话才说完,医生立刻啊了声,露出「糟糕了」的表情。
「实不相瞒,这次我来就是想问问关於那场车祸的事。」
医生沉默,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怎麽突然想问?」
察觉医生神色有异,夏煦更加笃定肯定对方有事向他隐瞒。
「拜托了,请告诉我。」
医生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当初你发生车祸时,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到医院时已经重度昏迷了,情况很不乐观。
我们必须发出病危通知,但不清楚该发给谁好。
当时把你送到医院的孩子大哭着叫唤你的名字,我们问了他的身分,他说他是你的伴侣,名字叫……」
「「黎墨。」」与医生同时间,夏煦下意识的唤出了这个名字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大。
「他说,他愿意将你受损的器官全数和他交换。当时这项医疗属於刚开发阶段而已,大概是我桌上的企划书被他发现了吧,哈哈。」老医生苦涩地笑了笑,「养了那孩子十几年,我第一次从他眼中看见了绝不退让的执着。」
「最终我妥协了,而接下来的手术由我一人操刀执行,并未对外公开。
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你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而他则陷入昏迷。
在手术前,他知道你会因为车祸失去记忆。他要我别告诉你,因为你肯定会不高兴的。」医生长吁了一口气,「当时我问他为什麽有被你遗忘的勇气,他却笑而不语。」
「他的病房在五楼,搭电梯上去,右手边走到底的那间就是了。」医生拥抱了夏煦,「快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一阵酸楚涌上,夏煦莫名哽咽,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来了,他曾做过约定──
──「煦,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记忆,忘记彼此了怎麽办?」
──「也许我们会失去记忆,但是永远不会丧失彼此相爱的能力。所以,我会把你找出来,再次牵起你的手。」
谢过医生後,夏煦直奔黎墨的病房。
他全都想起来了……!
包括那天黎墨拜托他不要出门、在意识模糊的他身旁不断哭喊着自己的名字,所有的记忆如洪水般回到自己脑海。
病房的门关着,他直接撞了进去。
望着房内,夏煦一颗心荡到谷底,身子像根木头动也不动。
房间的窗户没关,吹进房里的风带起了窗帘,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地上。
病床已经被收拾乾净,棉被整齐地在床上摺好。
像是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夏煦的血液一瞬间凝固,听见了世界开始崩塌──
忽地,熟悉的声调自身後响起。
「嘿。」
夏煦迅速转过身来,看见了身上处处缠着绷带、穿着病人服的黎墨。
「怎麽啦,我打断了你在酝酿的泪水吗?」
「才没有。」
「明明看起来就一脸快哭了的样子。」
夏煦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
「我全都想起来了。对不起,没能遵守当时的约定。」
「笨蛋,你还是有在人群中找到我呀。」
「但我没想起你……」
「那你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黎墨带着笑意,轻轻地咬了夏煦一口。
夏煦的脸瞬间刷地红通,随即感到不对劲。
「咦?你长高了!」
记忆恢复後,才突然惊觉眼前之人的身高已和当初大相迳庭。
「……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吗?」黎墨将夏煦困在自己的双臂间,嘴角轻扬。
「嗯!你的生长期晚一般人很多!」乖宝宝夏煦用欢乐的语气回答道。
黎墨的嘴角无奈的抽了下。
「你这水母脑……」
「宝宝不是水──」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久违的气息。
好一阵子,两人才微喘着分开。
他将额头抵在他的,「对了,你怎麽跑到这间病房?」
「呃,你爸告诉我,出电梯後右边走到底的最後一间就是你的病房。」
「那个笨蛋老爸,我是倒数第二间啦……」
沉重的脚步声突兀地在医院走廊出现,一道雄厚的女声同时响起:「喂!黎墨!你又拔掉点滴跑去哪了!」
没多久,护理长杀气腾腾地大步踏进病房,「上次你偷跑出去我就告诉过你了,不要以为你恢复意识就可以四处乱跑,现在给我回去床上躺着休息,我帮你打点滴。」
夏煦苦笑着看黎墨被凶悍的护理长拖走。不料,在护理长要离开的那瞬间,她忽然转过头来,眼神锐利的瞪着夏煦。
「刚刚是你在走廊上奔跑,对吧?给我过来。」
夏煦哆嗦着身子,跟了过去。
「你就站在这罚站。」将夏煦塞在门口处,护理长意味深长地朝他眨了下眼,「记住,他身子还很虚弱……」
夏煦一头雾水,目送护士长离去。
「夏煦,过来。」床上的黎墨勾了勾手。
「可是护理长要我站在这罚站……」
见夏煦一脸不知所措,黎墨不禁莞尔:「笨蛋,来,跟你讲个秘密。」
夏煦乖乖凑到黎墨唇边,黎墨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回来了。」
夏煦红了眼眶,给了黎墨一个深深的拥抱:
「嗯,欢迎回来。」